江尽随顺着岑蔚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一个女人, 穿着薄款粉色呢子大衣, 背着一个斜挎的红色小包。
岑母的视线不在他们这里,岑蔚连忙下车走到江尽随的身后, 慌慌张张地把他往车里推。
她急忙压低声音冲着江尽随道:“你先进去, 要是被发现就不好了!”
江尽随看了一眼满脸焦灼的岑蔚,嘴角轻勾, 又望了一眼岑母的方向,不紧不慢地回到车里。
就在江尽随往车里钻的时候, 岑母的视线看了过来。
她眯了眯眼, 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正在上车,而自家女儿打掩护似的在前面挡着。
岑母站在原地,有多看了一会儿,说不定是自己认错了?
那个模糊的身影进了车里, 打掩护的人也转过身来。
岑蔚心里忐忑地转过身,祈祷着不要被母亲看见,但谁知,转过身一抬头就看到了母亲的那一张探究的神情。
岑蔚心里咯噔一声,暗叫不好, 本来还想着趁母亲不注意的时候先回去, 这下怕是已经被她看到了, 要不然也不会站那看她看那么久。
岑蔚站在原地,手心出了一点汗, 轻轻握这拳头, 大拇指在食指和中指上捻了捻。
岑母看清岑蔚, 没有丝毫犹豫,踩着高跟鞋就走了过来。
岑蔚站在原地看着母亲,咽了咽口水,软软地叫了声:“妈妈。”
尾音微微颤抖。
岑母应了声不在看着岑蔚,而是偏着头往出租车的窗户里看。
岑蔚急忙转头,看到出租车的玻璃窗上贴了一层太阳膜,看不清里面的情景,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岑母见看不出什么东西,又心生疑虑,于是扬了扬下巴,问岑蔚:“谁在里面?”
岑蔚一颗心像是被半上不下地吊了起来,悬在空中。
故作镇定道:“没有,就一个同学跟我顺路,就一起回来了。”
岑母那双眼睛似乎能洞悉一切,语调微扬,问:“男同学。”
“不是!”岑蔚一紧张脱口而出,对上岑母眸子的那一刻又软了下来,“不是,是女”
岑蔚把话说到一半,车门开了,江尽随从车上下来。
她哪里想得到江尽随会大胆到直接从车上下来,瞪着眼睛望着他,她都要隐瞒好了,也想好了说辞,怎么突然跑出来生事?
江尽随轻轻看了岑蔚一眼,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
随后不再看她,在岑母面前恭恭敬敬地叫了声:“阿姨好。”
岑母点点头,上下打量着这个男生,看上去还要比岑蔚小上一些,但确实是刚刚她看到的那个身影。
岑母瞪了岑蔚一眼,给了她一个回头再收拾你的表情后,转过去看江尽随。
岑蔚站在一旁不敢说话,眼睁睁看着母亲和江尽随的“对峙”。
一时间没人说话,倒是江尽随开口打破了这个局面:“我是岑蔚同学这次去参加比赛的搭档,正好顺路,所以就一起回来了。”
岑蔚眨眨眼,没想到第一次听江尽随叫她的全名会是在这种时候。
岑母笑道:“原来是这样啊”
看了一眼岑蔚说:“我家蔚蔚还说是女生呢。”
察觉到江尽随看过来的眼神深长意味,岑蔚此刻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岑母不欲多聊说:“咱们先上去了,你路上小心。”
江尽随点头:“好,谢谢阿姨。”
岑蔚默默看了一眼江尽随,发现他正巧也在看她,眼神触碰的一瞬间,想到岑母还在边上看着,只好乖顺地低下了脑袋。
转身的那一刻,似乎听到了江尽随的轻笑。
岑蔚走后江尽随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看了一眼来电提醒,立马接起,眉头越皱越紧,挂掉电话后,转身坐进副驾驶座,对司机说了一句:“省立医院。”
跟着岑母走在回家的路上,岑蔚这才松了一口气,又想到等会儿母亲可能会问东问西,得先想好对策才行。
刚才岑蔚神神秘秘的做法已经引起了岑母的注意,再加上后面的撒谎,晚上跟着男生没有像以前一样坐公交,反而一起做了出租车回来,怎么着也都会起疑心。
岑母打开家门,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拍了拍身旁的座位,声音听不出喜怒:“过来坐。”
岑蔚怕惹母亲生气,听话地坐在了她的旁边。
母亲脸上很严肃:“我问你,为什么要撒谎。”
岑蔚低下头,抱住双腿,声音闷闷道:“怕你误会。”
“那你也不应该撒谎啊,妈妈又不明事理的人,你遮遮掩掩的样子不就更能让人误会吗?”
岑蔚也不说话,不接嘴,只是在心里默默道:可是你平时说话的语气就让我觉得看我什么都不对,什么都要管。
岑母看着她,叹了口气:“我看那孩子倒是没起什么心思,倒是很懂礼貌。”
岑蔚听到这句话,抿了抿嘴,努力想把那微微上翘的嘴角压下去。
还好没产生什么不好的印象。
最后岑母叮嘱了一句:“高中好好努力,别整天想些有地没得,不要早恋,懂了吗?”
岑蔚拉长声音,让她看上去像往常一样:“知道啦——”
终于逃过一劫,岑蔚抱着衣服匆匆忙忙进了浴室。
省立医院。
江尽随从出租车上下来后就迈着大步直奔急诊科。
走道里混着消毒水的味道,十分刺鼻。
江尽随到达那里的时候,顾言已经在等着了。
顾言走过来,沉重地拍了下江尽随的肩膀。
“怎么样了?”江尽随问,声音里竟有难以觉察的颤抖。
顾言看着雪白的壁,指了指前面的那扇门,上面亮着红色的灯,上面写着三个令人揪心的字:手术中。
江尽随看了眼顾言,又低下头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问了出口:“到底怎么回事?”
母亲生病的消息来得突然,一点准备也没有,之前说生病也不过是小病,可从这次看来,哪有那么简单。
顾言看着江尽随许久,正打算开口,就听到江尽随问:“瞒了多久,上次我妈生病跟这次有关吧。”
一句句咄咄逼人,堵得顾言一阵沉默,但思考了许久,还是说:“小姑一直让我瞒着你,知道瞒不过,才叫你过来。”
江尽随面部紧绷,神色冷峻,双手放在下面紧握成拳,甚至能听到咯咯作响的声音。
他咬着牙,压抑着声音,又问:“什么病。”
既然不准备继续瞒着他了,顾言已经准备好把所有事都告诉他了。
“胰腺癌中晚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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