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魂说八道 > 正文 22.泣音(二十二)
    那一晚宋家湾长久以来的壁障被强行打破, 处处鸡飞狗跳c叫骂声连片, 当阳光再度照耀在这片土地上, 连同他们的种种作恶终于无所遁形, 摆到了光天化日底下。

    救出来的四个女孩子紧急送往医院,万幸没有什么大碍, 连日把市局当招待所的两对夫妇也跟着挪窝到医院,失而复得让他们总算流下一回喜悦的泪水。可身上的伤口很快能好, 心上的伤口却不是那么容易了。

    这是医生的范畴, 不是展长风他们的事儿, 一次性逮了这么多人, 够他们忙到焦头烂额, 刑侦队一个个都忙成了带轴的陀螺,被抽打着转不停。开玩笑,那么多人,得挨个儿审, 牵扯到的人数众多,涉案人员数目庞大, 并且有更多触目惊心的事实被一个个挖掘出来。

    对妇女的审讯非常容易,根本用不着玩任何心理战术,大部分人几乎是一坐下就什么都说了。令人悚然的是这个村子的妇女大部分都是通过各种非正常手段被“进村”,村里的男人并把女人当成货物,自己村里的女人尽量高价卖出去, 再低价或者从外面拐回女人做繁衍子孙后代用。

    既然是货物, 他们就有衡量价值的标准, 比如是否漂亮等,最重要的还是能不能生儿子,他们认为多余的女婴下场就是荒山野岭弃骨的鬼婴,而不中用的女人被天天殴打各种折磨至死后,没有资格入他们族谱,就被钉上钉子埋在锁魂坟岗,别说墓碑,就连坟头土也不给填高。

    通过不正当交易他们获得了大量钱财,但这些人根已经烂透了,生活也好不到哪儿去,好赌c毒,随便哪一个都是烧钱无底洞,因此他们不停犯罪,利用宋家湾做隐蔽,花着染满血与泪的钱财来满足他们自己的私欲。

    大量的信息以及耸人听闻的事件是听得审讯员们青筋暴起,两天下来,已经有一审讯员给了某个男人一拳,被罚下去反省了,而想揍人被同事拦下来已经没法数。

    虽说规矩就是规矩但是真的好想打死他们算了,娘的。

    郝胜楠把一双平底鞋生生踏拉出了高跟鞋的脆响,风风火火横冲直撞,把刚过她手的一堆审讯材料“嘭”的砸在展长风办公桌上,眼睛瞥着桌上剩的半杯咖啡,也不管谁的,抄起来咕咚咕咚就干掉半杯。

    展长风头也不抬,顺手拿过下一份资料翻开:“那是田主任刚过来剩下的半杯,听说他老人家这两天咽喉炎,你悠着点。”

    郝胜楠面不改色抹了把嘴:“我抵抗力好,年轻。”

    说着她把纸杯捏了,吐出一口浊气来:“好在熬到审讯换班了,刚才要不是旁有人拉着,我也得被罚下去了。”

    ——因为揍人被罚下去。

    郝胜楠气得肝疼,她家还有个妹妹,郝英楠,现在是市局的一名法医。她俩小时候在一镇上住过段时间,他家两个女儿这事儿也被左邻右舍点评过,全被爸妈给喷了回去,尤其她妈妈,骂起人来的架势一夫当关:我们家的女儿轮得到你们瞎叨逼?

    那个时候有的家里想要儿子,因此女儿的名字很是流行过用“娣”“男”等字,为了不让女儿在那样的环境下多想,郝爸还给两个女儿解释过:“你俩的名字,是楠木英材,跟那些乌七八糟的半点干系没有。”

    郝胜楠脾气又直,可想遇到这些不把女人当人看的渣滓时有多气了。

    “还有老叶,你没看见他脸也气绿了。同样是闺女,他可把他家小公主捧手心里,再看看这些人渣,啊我呸,拖出去阉了算了,他们就不配留着创造后代的功能。”

    展长风又批完一份,扔到一边揉了揉眉心。根据村里人的口供,还有山里翻出来的尸骨,这次案件背后还牵扯到许多陈年旧案,有的妇女在村子里十几二十年了,有了孩子有的甚至还助纣为虐,当年许多事情不好举证,提起公诉前他们还有大量工作得做。这事儿已经惊动了上级领导,等往法院移送结案后,必然是起轰动社会的大案。

    他们现在劳神费劲,厚重的黑眼圈也只是为了给更多的人讨回一个公道。

    逮人之前都嚷嚷着的庆功宴早被这群人抛在脑后,等事情了了放他们回去补个觉就是最大的庆功。

    郝胜楠低头看了看时间,发现快到午饭点儿了,她问着展长风要不要一起,又想起个事儿:“小祁呢,今天好像也没见着他。”

    展长风没时间回去做饭,也不见祁云帆在局里出现,还挺稀奇的。

    “他去宋家湾了,说是要超度亡灵净化风水。”

    “超度亡灵啊”看看搬回来那么多的尸骸,在联想一下所谓亡灵,郝胜楠激灵,及时住了嘴。

    正好展长风电话铃响了,是系统自带的,还是超老套的“叮铃铃”,响起来跟八十年代下课铃一模一样,魔音刺耳能震得人鸡皮疙瘩全身,郝胜楠忍不住:“天,老大,早让你换个铃声,动动手指头是能懒死你吗,就算不下载,系统自带的也那么多,你怎么就偏选这个?”

    “去去我乐意。”展长风拿起电话一看,摆摆手让郝胜楠出去,接起电话语气臭屁极了:“忙着呢,有什么话赶紧的。”

    给他来电的正是他亲弟弟展凌,这两年常在国外跑着做生意,一年到头跟守在今安市的亲哥也见不了几回。

    “你没回我微信,我就猜你忙。那长话短说,我一朋友的朋友,跟你一个圈的,单身,想跟你认识一下。”

    噢,介绍对象啊

    展长风把手机换了个耳朵听:“朋友的朋友,听起来非常不靠谱啊小伙子。”

    “不靠谱我也不能给你说啊,知道老哥你要求比喜马拉雅高。”展凌信誓旦旦,“你放心,人我已经见过了,身家清白品行端正,也是想找个好好过日子的,从小在国外,思想不拘束。”

    展长风静静听他弟吹完这一波,所谓从小□□里滚大的亲兄弟,就是好几年不见,隔着电话一个语气词就能断出他小九九。展长风就觉得这小子话还没完,果然,接下来展凌就带了个转折。

    “但是他这人性格,有点,嗯脱线。”展凌斟酌了下,选了个相对委婉c听起来不至于得罪人的词。

    展长风眉头一挑:“脱线?”

    “是,所以我提前跟你打个预防针。不过介于我俩对于男人的审美肯定不一样,我觉得还是你自己看看,合不合适你说了算。他现在在国内,最近也在今安市,怎么样,你就说聊不聊吧,要聊我就把你微信给他。”

    双方都单身,也都想找男朋友,聊一下也不少块肉。展长风拍板:“行,先把微信加上。我这几天都忙,先加微信,别的之后再说。”

    “那好!”展凌办成了,喜滋滋找题外话:“诶老哥,云帆还住你那儿呢,你万一要是成了,那不会不方便啊?”

    展凌在他亲哥这儿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本事非常到家,成功的搭着连日来繁杂工作的顺风车挑起了他哥额上青筋。

    “刚跟你说忙着,别废话。还有事儿么没事我挂了啊。”

    “诶诶过河拆桥啊展大你也太不厚道了!”

    “就嘴欠吧你。”展长风顿了顿,“有些话别跟烦烦提,就算哪天我要成家他要离开,也是我跟他说,懂吗?”

    展凌那边沉默了半响,展长风虽扬言要挂他电话,可在他沉默这点时间也没动手,就在他打算问问展凌还有事儿没的时候,就听得那头展二阔谈道:“说真的老哥,不然我哪天帮你探探口风看云帆有没有可能对男人感兴趣,你看你俩——”

    展长风二话不说,利索的挂了电话。指望展凌嘴里吐出什么象牙,是他这个做哥哥的期望太高了。

    正在山上的祁云帆摸了摸鼻子,有点想打喷嚏——有人在背后说我?

    “我去这些人真干的出来啊太缺德了!罪过罪过。”

    祁云帆身边,一胖子看了鬼婴之地后跳着脚骂。严格来说这人不能算很胖,但是他脸上多肉,脑袋又是个虎头虎脑的圆脑袋,圆润又喜庆,脸一胖,入眼后给人第一感觉就容易形成胖墩的印象。冯圆自己不介意外人叫他胖子,反正从小听惯了,他觉得男人嘛,肉点无所谓。

    冯圆骂了一通,祁云帆道:“还没完呢,你也看出来了吧,是双煞,喏,接下来我们去那边,就是你手里红鬼的埋骨地。”

    祁云帆收着红鬼的小瓶子此时在冯圆手里,女鬼已经在瓶子里换着各种嗓音哭了足足两天两夜。冯圆举起瓶子:“她们的?这么多作孽啊!诶还有女鬼姐姐你哭够了吗,我耳朵疼。”

    冯圆显然也是个修士。他喜庆的长相看着比祁云帆这种斯文款式还好欺负,女鬼根本不怕他,张嘴就吼了回去:“闭嘴!老娘/姑奶奶/我还不能哭了吗!?”

    一开口又是多个鬼声重叠在一起,冯圆哎哟哟揉了揉耳朵,祁云帆摇摇头:“让她们哭吧,大仇得报,没人有阻止她们哭泣的权力。”

    鬼婴和女鬼的事冯圆听了个大概,扼腕叹气:“唉师兄,你说世界上还真有这样的人,简直拉低人类平均水准。”

    “可不是吗。”祁云帆走在他前头,“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出。”

    冯圆称呼祁云帆为师兄,但实际上他俩可没有师门关系,一个祁家继承人,一个冯家正统,只不过十来岁的时候他们在一块儿修炼过,祁云帆救过他一次命,自那之后冯圆就一直以师兄称他,祁云帆纠不过来,也就随他去。

    “这次请到白爷爷的事我还没谢你,回头请你吃饭。”

    白爷爷,就是宋家湾村民口中那个白大师,替祁云帆和展长风打头阵的那位。

    “小事一桩!白爷爷不刚好在我家做客么!要是我爷爷没闭关,这事儿更简单!”

    冯圆摇头晃脑,他瞅了瞅祁云帆,迈着他小短腿追上去,压低声音道:“那啥,师兄,可我觉得你请白爷爷办的两件事里,去余家探听情况才是重要的。话说你怎么知道余老爷子死了啊,他们秘不发丧,大家都不知道,就连跟余家有交集的白爷爷,都是听你说才知道的。”

    祁云帆奇异的看了他一眼:“你声音压那么小做什么?”

    “额我这不是,”冯圆左右看了看,“怕你不想被别人听见吗?”

    祁云帆成功被他逗乐了,这里除了他俩和瓶子里的红鬼,别说人,半个鬼影子也没有,防人偷听也不是这么防的。

    “我当然是打听到的,跟一只新丧鬼做了交易,让他帮我探知的,余家宅邸里死了人,死的是余老爷子是我自己推出来的。白爷爷去,不也证实了死的是他吗?还想听听我为什么要盯着余家?”

    冯圆急忙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师兄,我知道祁爷爷曾经跟余老爷子交好过”

    “嗯,交好过。”祁云帆一点头,“后来决裂了。”

    祁老爷子和余家老爷子为何闹翻,外人不知原因,冯圆估摸着祁云帆也不愿说,他想表达的也不是这个。冯圆舔舔唇,有点紧张:“就是,白爷爷去了也没见着余老爷子魂魄,余老爷子年岁也不高,就这么去了,余家人还藏着掖着,大家都在猜”

    冯圆顿了顿,才敢接着往下说:“都在猜余老爷子是不是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祁云帆闻言轻轻勾起嘴角,笑了。

    “不知道啊。”他说。“修士去的早的不是没有,我爷爷不就是吗?熬干了心血,八十五就没了。”

    修道者以灵力修身,寿命普遍比普通人要长,长命百岁很容易,有天道束着也不可能永生不老,从现留存的记录来看,至今最长的寿命是两百一十三岁。平均一下,他们活个一百一二不成问题。

    祁云帆:“而且你也说了,大家都只是猜,没有证据的猜测,永远只能是假设。”

    冯圆挠了挠头:“也是。而且余老爷子若真有作恶,现在魂魄也该在受苦了。”

    但是他所谓的好名声还在,也还欠活人一个交代。祁云帆眼神动了动,没有把话说出来。

    余家不干净的未必只有余老爷子一个,他死了,剩下的人还活着呢。

    “到了。”

    祁云帆和冯圆站在高地上往下看,埋骨地周围有警/察拉了警戒线,尸骸已经被移走,冯圆歪着脑袋看了看,扭了扭胳膊:“还好红鬼的戾气已经被师兄你压制了,不过我们施法也得花个三天,再由阵法慢慢净化。”

    祁云帆抬手一比,把自己摘了出来:“不是我们啊,是你,一个人。”

    冯圆不可置信扭过脑袋,一双眼睛瞪得老圆,嘴张得能直接塞进一个鸭蛋,他一嗓子嚎出来:“不是吧师兄,你逗我呢!?”

    “没有啊。”祁云帆老神在在,“你看,我们祁家擅长的是捉打杀,净化什么的,是你家老本行。加油,我看好你。帐篷我都给你准备好了,完事儿了我来接你。”

    “卧槽师兄还说不是逗我!谁不知道你是全才,阵法画的比我溜多了!”冯圆赶紧拉住他,“别吓我啊师兄,一个人我得累死!”

    祁云帆淡淡的看着他,看得冯圆以为他玩真的,心焦火辣之际却见祁云帆破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行了行了,不逗你。”祁云帆直乐呵,“不好意思啊,就每次看见你脸上喜庆的嘟嘟肉,就忍不住想逗逗你。”

    冯圆:“”

    “师兄你学坏了。谁教的,我去会会他。”冯圆痛心疾首控诉。

    祁云帆和冯圆在山上待了三天,展长风也在局里待了三天,展小烦和祁大爷送去了宠物店寄养,这三天他索性家也不回了,吃住都在市局,过得非常之糙。昨儿又只睡了俩小时,早上爬起来,洗手间镜子一看胡渣冒了头,想了想,还是从休息室里翻出剃胡刀片,对着镜子刮起来。

    胡子一刮就能干净,精神气儿可不是喝杯咖啡就能爬回脸上的,展长风琢磨着正好今年年假还没休,完事儿后请两天回家睡大觉犒劳一下。

    最近在市局里安家的太多,局里跟食堂打了招呼,这几天提供早餐,展长风晃着自己两条腿去食堂寻早餐,还真是挺想念有人把饭送到办公室的生活。

    路上他遇到郝胜楠,两人便一道,不过还没到食堂,又遇上了郭铮。

    郭铮他现在整个人都不太好,他是来找展长风的,可真见到了展长风,好悬差点没结巴。

    “展c展队!”

    展长风莫名其妙:“怎么了?”难道又出什么岔子了?

    郭铮看了看展长风,又瞅了瞅郝胜楠,咽了咽口水,终于鼓起勇气艰涩道:“市局门口有人找你。他说你不回微信,他干脆直接来看你。”

    微信?展长风一愣。

    “还有,他说”郭铮心一横,豁出去了!

    “他说他是你男朋友!”

    展长风:“”

    什么玩意儿?他有男朋友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郝胜楠一脸有好戏看的表情,疲惫一扫而空,瞬间精神了,唯恐天下不乱,给郭铮疯狂鼓掌。

    “哦小郭你还不知道我们头儿爱好男是吧。诶没事,看把你吓的,这不是什么秘密,大家伙儿都知道,走走咱们一块儿去看好戏!”

    “都知道?”郭铮愣住,“可我刚在市局门口还碰见了祁顾问,祁顾问好像也是头回知道啊!”

    郝胜楠:“”

    噢郝胜楠非常淑女的捂住嘴:这出戏可真大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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