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一路同行，景辰良再貌美如花，妙妙也没有动心，真是太好了。
“九哥~我想去找公子”
“闭嘴！”顾垣扭头瞪他，“别忘了你是个皇子，排行第二十一！”
顾景忧歪了歪头：“我本不是皇子，当日陛下太过愧疚才会给予的恩赐，等我告诉她我并不委屈了，陛下定然会放了我。”
顾垣头疼得不行，皇子身份尊贵无双，这小子为什么避之如蛇蝎？
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顾景忧笑着说道：“我是公子的书童啊，哪有书童离了主子的？”
顾垣：“”
妈蛋，好想抡刀子剐了那景辰良！
夏侯妙妙塞给他一颗糖，捏着他的脸颊，“皇子好啊，想吃什么，喝什么，自然有人准备好了送到你面前。可是书童，小孩儿，事事以主子为先，好吃的先给他吃，好喝的先给他喝，你只能吃喝剩下的！”
顾景忧眨了眨眼：“好吃的，好喝的，本来就应该先给工资吃喝！”
夏侯妙妙：“”
好吧，再一次认刷新古代的奴性。
顾景忧小心翼翼伸出手，小心翼翼抓着顾垣的袖口：“九哥，我知道你担心我丢了皇家的脸，担心我受欺负，公子不会欺负我，也会分给我好吃的好喝的，而我本来就不是皇家的人，认识我的人只有少数几个，只要我不承认，还有人按着我逼我么？”
“随便你！”顾垣哼了一声，将夏侯妙妙拽走，狠狠瞪了他一眼，让阿桑看着他。
明明可以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偏要去当一个白身的下人！
“你不管他了？”夏侯妙妙说道。
顾垣道：“不能，这孩子还太小，被景辰良蛊惑了才会执迷不悟，关他几日，再送去国子监，时间长了，人长大了，就不会有今日可笑的说法。”
夏侯妙妙点头，孩子还小，不雕琢不成器。
“不说那小兔崽子。”顾垣牵着她的手，心头的郁气散得一干二净，“明日就是南丰城拍卖会，会场负责人让送来一份单子，你看看有什么看上的，先有个准备。”
“哦，还派送菜单？”
顾垣摇头，“只有少部分有，有财力的，有身份，或者是会场主人的朋友。”
“你是哪一种？”
顾垣勾着唇：“你想我是哪一种？”
夏侯妙妙偏了偏头，躲开他喷洒在耳旁灼热得能融化人的气息，红着脸，轻咳一声，含含糊糊道：“你哪一种都可以”
顾垣低低笑了出了。
一份菜单，揉列五花八门的物品，小到黑色珍珠，大到某处地方的庞大庄园，便宜到一文钱一尺的布料，昂贵到价值连城c高价者得的藏宝图。
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这个琼珍灵芝c铁皮石斛c阿胶c天麻”夏侯妙妙指着菜单上几十种药材，反正只要看着产于自然界，感觉充满灵气，她都很想要。
顾垣点头：“除了琼珍灵芝，剩下的我都可以先拿到手。”
夏侯妙妙面露惊讶：“拍卖会主人和你是旧相识？”
“算是吧。”顾垣顿了下才开口说道。
当天晚上，厅堂里就摆满了零零碎碎的小东西，夏侯妙妙看一次笑一次，随手抓了手边最近的一把虫草当零食塞进嘴里吃着，一边翻看其他东西，眉眼弯弯，很是满足。
顾垣不是第一次看她直接啃药材，但每一次都十分考验心脏，这姑娘吃的可都是大把大把的银子啊！
阿桑过来附在顾垣耳旁说了一句话。
顾垣皱了皱眉，跟着他去了书房，一个年过半百，一双眼睛却是精烁有神的老者坐在一旁喝茶，看到顾垣进来，老者忙起身，行了个礼：“草民铁木生见过康王殿下！”
叫他康王，老者来自南阳。
“铁老多礼了，阿桑看茶。”顾垣摆摆手，直接从老者面前走过去，取来放在书案上的一个青铜盒：“铁老帮我看看，就是这柄剑，打斗中断为两节，不知修复可行否？”
铁木生笑了下，郑重接过青铜盒，小心打开了盒子，一股子浓重冷冽之气扑面而来，那种久经杀戮保留下来的刺骨杀气，宛若身临其境，挥头颅洒热血之后折了手臂，悲伤c痛苦c沉闷，各种负面情绪接踵而至，压得人无法喘息。
这是一柄有灵性的剑。
“好剑！”铁木生忍不住赞叹一声，苍老的脸庞不知道何时出现一道血痕，殷红血珠子顺着下巴低落而下，落在断成两截的剑刃上。
那血珠子竟然被剑吸收了。
顾垣道：“能否修复如初？”
情丝与相思，相生相随。
在夏侯妙妙之前，对那种‘分梨’c‘破镜难重圆’之类的寓意嗤之以鼻，总觉得这些东西都是无聊之人哗众取宠整出来的东西。但是有了夏侯妙妙之后，分c离c难圆等字眼变得十分敏锐，他患得患失，生怕不愿意接受的结果发生在自己头上。
顾垣很难不去想情丝没了相思之后，妙妙她会不会跟着不要他？
每每一想起，一颗心总是烈火烹油，疼得难以自拔。
那人眉目清冷，性子也冷，好似从来没有人能够走进她的心中偏偏不自知的时候，那人一颦一笑，全都深深刻在心里。
他怕。
冷情冷心的妙妙，如同情丝相思，相思断，情丝独留
于是，他让人找了铁木生，这个当世最顶尖的优秀铸剑师，只要回复如初，还不能留一点痕迹，情丝相思，不能分离。
铁木生眉头一皱，屈指于剑锋上轻轻擦过，指腹上立刻出现一抹血红，他微微一笑，宛若看着调皮的孩子，纵容c宠溺c无奈，他抬起头，正色道：“此为当世少有剑，铸剑所用之精铁天下无双，再没有与之匹敌的精铁，如此说来，康王殿下可是明白？”
断剑重铸，需要一块与剑体本身一样的精铁，佐以烈火重锤，日日夜夜不断打磨雕琢，才能够回复如初。
但这相思已经是几百年前留下来的古物，与之匹配的精铁当世无一，纵然铸剑师老家本事再强悍，也依旧无法动手。
如，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一个道理。
顾垣拧着眉，脸色不太好看：“就没有别的替代之物？”
精铁他让人准备了好几种。
当下阿桑已经取了几种进来，“大师请过目，这些精铁是目前能找到最好的材料，兴许能派上用场？”
铁木生看了一眼断剑，这才将视线移开，落在阿桑端进来的托盘，一双眼睛变得明亮，灿烂如星辰，铸剑师爱各种好铁，一旦看到了，就再也挪不开眼睛。
心里记着自己此行目的。
铁木生翻看着各种铁块，摇摇头道：“这些都是好材料，我可以用它们重新铸造一柄新剑，但是用来修复相思，还是太勉强。”
顾垣皱眉：“若是找到适合的材料，铁老有把握恢复如初么？”
铁木生微微抬头，眉宇之间带着骄傲c自信与坚定：“定不负使命！”
顾垣点头：“如此，相思就托付给铁老，精铁我会让人继续搜集，一有好材料立刻给铁老送过去，还请铁老你多多费心。”
铁木生应下了，捧着青铜盒，小心翼翼离开了。
阿桑犹豫了下，开口道：“主子，温大小姐的事还没告诉姑娘，你”
是继续瞒着，等到回到京城事发闹得两个人不和，还是现在就说出来，商量一个妥帖的解决办法？
顾垣揉着眉心：“阿钊有信来？”
阿桑掉头，将怀里拆过的信件交给他。
这是他和阿钊的私人信件，与公事无关。
顾垣看着信上浅显易知的内容，手指擦过‘温庭叶’三个字，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应。
温庭叶三个字一直是他心里的白月光，干净c美好，从认识她开始，到长大成人，他就没想过沾染这片月光，而是将之高高捧着，叫她呆在最干净的位置。
无关乎男女之情，而是一种守护，一个信仰。
守护心底一片净土，信仰如月光一样透彻。
“阿钊总是那么操心”顾垣无奈说了一句，而后烧了信纸，像是在说给阿桑听，也像是在告诉自己：“庭叶不可能入康王府”
阿桑等着后续，身边的人却不再继续开口，他心里憋闷了下，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线，简直让人心烦意乱！
不管了！
他只是个下人，主子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如此就够了。
“你怎么来了？”景辰良惊讶的看着一脸土的顾景忧，“去洗干净再进来。”
顾景忧眼睛眯起来，大声道：“是！公子！”
景辰良捂着脸，这小子已经不是第一次偷跑了，几次三番从皇宫跑出来，跑得那些宫人都没了脾气，女王陛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这一次，这小子有跑了，从康王手里跑出来。
顾景忧一身水汽跑进来，昂着脑袋笑容满面道：“公子，天色不早了，你该歇着了，明日拍卖会开始，公子想要那一本字帖孤本，可要早早去占位置才是。”
景辰良：“你，景忧，你是皇子”
“我是公子的书童。”顾景忧沉默了下，幽幽道：“公子也要赶我走么？”
景辰良抬起头，看向窗外婆娑的树影：“你知道的对么，所以你在帮我？”
顾景忧眨了眨眼，“我是公子的书童，自然要帮着公子。”
“可她是你的九嫂。”
“世上安得两全法，我只能选择一个。”顾景忧半跪在地上，脑袋趴伏在景辰良膝盖上，“我最无助最彷徨的时候，是公子将我带回家，给我一碗热饭吃，教我认字看书。公子给了我一切，我的一切都是公子的，包括景忧的命。”
所以我选择你，选择站在你身边，哪怕我力量微小几不可查，你想要的c想做的，尽我所能，满足你。
“傻孩子。”
景辰良妥协了，如同小时候一样，轻轻摩挲着他的脑袋，景忧眯起眼睛，表情享受，如同一只太阳下慵懒安睡的猫儿。
景辰良望着窗外，温润如玉的眉目染上一抹忧愁。
拍卖会如期举行，来自四面八方的人涌入南丰城最大的酒楼，将内堂和四个层楼挤得满满的，店小二忙得不亦乐乎，这一场拍卖会空前盛大，藏宝图的诱惑力超乎想象，晚到一步，大堂都没空位子可坐。
“我们在三楼。”顾垣拉着夏侯妙妙，看着人满为患的大堂，微微皱着眉。
小二领着他们往楼上去：“几位，你们的位置在甲字三号，门外有侍从候着，若有需要，但凭吩咐。”
顾垣正想将人打发走，一道尖锐的声音插了进来：“他们有房间为什么本公主没有？难道是看不起我北戎皇室么？叫你们掌柜过来！本公主定要讨个说法！”
公主身边的小二苦着脸，点头哈腰的程度恨不得趴到地上去，他赔笑的说道：“真是抱歉，公主殿下，实在是三楼以上为贵客区，唯有主人亲自派送的帖子才能入内，您”
“放肆！你是说本公主没帖子没资格喽？”年玉瑶扭头瞪他：“把掌柜叫出来！”
顾垣等人假装没听到这争吵，推了门就进去。
外面是那位公主尖锐的指责，也不知道最后是不是掌柜的出来摆平了，总之很快风平浪静。
“北戎公主年玉瑶，她身边的男人是北戎五王子年时安，北戎这些人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倒是翘起尾巴来了。”顾垣哼了一声，口气隐含不屑，“天明有戴氏一族，东阳有国师顾冬荣，北戎自古以来野蛮粗鲁，以为出了一‘财神’，就可以与天明和东阳叫板了么？”
夏侯妙妙微微挑眉，总觉得‘财神’在哪里听过，熟悉得不行，只不过想不起来了。
一旁的安杰倒是想起了谁，重重哼了一声，骂一句‘那就是个狗皮膏药’，看到夏侯妙妙的表情，咧了咧嘴，笑得有些诡异。
风雅和外面的侍从接触，很快端了热茶点心进来。
香香的茶，精致好看的点心，夏侯妙妙很快忘乎所以，心满意足的边吃边喝，好不快活，顾垣将自己的茶也推了过去，“喜欢？回头找那掌柜包上两斤。”
夏侯妙妙点头：“不嫌弃我牛嚼牡丹了？”
顾垣一噎，不由得想到曾经因为碧玉茶，他说她牛嚼牡丹的事，也是那时候，他第一次靠近她，闻着她脖子的香气，然后毫不犹豫的啃了一口
血液入喉，令人上瘾的味觉享受。
顾垣伸手撩起她肩头的落发，轻轻摩挲被咬的那处，已经找不到丁点痕迹。
顾垣皱了皱眉，趴刺丛里一脸麻子，过几天就恢复如初，被咬一口脖子，红肉翻卷，过几天依旧恢复如初，这可怕的愈合能力还有天山顶悬空漫步
顾垣心头一震，看着傻乎乎只顾着吃东西的女人，一时间觉得肩头的担子格外沉重。
门口突然传来十分有礼貌的敲门声——
叩，叩叩！
阿桑走过去开了门，最先看到的是高大纤细c温润脸上满是歉意和无奈的景辰良，低头一看才是他家昨晚跑路的小公子。
阿桑嘴角一抽，跑都跑了，还回来找骂么？
“阿桑，快让让，再玩一会儿拍卖会可就开始了，错过好东西可就糟糕了！”顾景忧笑容满面，一把推开挡在门口的阿桑，小身躯十分灵巧的挤了进去，同时不忘招呼他家公子：“公子快来，就九哥和风凌还有风晓三个人，空下一个位置，刚好给公子了！”
阿桑微微昂首，后背靠在门板上，翻着白眼。
个吃里扒外的小东西！
景辰良歉意的冲阿桑拱了拱手，这才迈步进去，步伐轻盈，不急不缓，从容不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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