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农门一哥儿 > 正文 89.同宗
    林祺鹤看了眼陈多身边的香榭c断玉,以及原本在冯乐身边伺候的小厮云霄, 又想到冯家的马车就在书院门口等着, 就没有多说什么,只目送陈多离开。陈多到家的时候冯乐还没回来, 看到下人抱着冯泽过来, 才收起脸上烦闷的表情逗着冯泽玩了一会儿。冯泽年纪还太小, 吃过午饭就被下人抱着去睡午觉了。

    陈多独自去了书房, 本想完成曾星吩咐的功课, 只是翻开书本却是心神不宁, 根本无法静下心来。他眉头微蹙, 只得放下书本,随心摊开一张宣纸,提笔画了起来。陈多画技不精,但文人学画本来也就是陶冶情操罢了, 又不是画工,无须画技多精湛, 要的就是一个意境。当然如果能画得好, 肯定更受人尊崇。

    但对文人来说, 画始终只是小道,如果过分痴迷于画,却又要被人斥为玩物丧志了。

    假若以画为生, 那就更沦为画工之属, 从士人阶层直接被贬落到工匠一流了。

    冯乐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了, 陈多便也没有急着问了, 两人一起用了晚膳,这才进了书房屏退下人。陈多先说了曾星的态度,才问起县衙那边的情况。饭后不好喝茶,冯乐便端起桌上的蜂蜜水喝了一口,神色凝重地说道:“种植罂粟的人已经抓回来了,这事果然不是偶然。”

    对于此事的严重性,陈多早有心理准备,因此听了冯乐这话,情绪倒也还算平静,只静静地等待冯乐的下文。冯乐苦笑一声,继续说道:“这事说起来,居然我们家也扯上了关系。今日县衙讲那种植罂粟的人抓了起来,那人名叫冯皓云,和我们家还是同宗之人,只是已经出了无福,真要细论起来,我还要叫他一声叔父。”

    陈多这才变了颜色,如果冯乐所说不假,这冯皓云虽说和他们家已经出了五服,可世人说起来,也只会说他是冯家人。这件事情若是传扬出去,对冯家的声望将会造成不小的打击。虽然哪家都有几个害群之马,可冯皓云做的事情实在非同小可。陈多深吸了一口气,问道:“夫君待如何处置?”

    冯乐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总归他是冯家人,以及他所做下的事情,都是木已成舟不可能改变的,为今之计也可能尽量把影响控制在最小的范围内。我的想法,是将冯皓云一家逐出宗族,只是兄长才是族长,具体如果处置,还要同兄长商议一番才能定下来。明日我打算回家一趟,你也同母亲c嫂子知会一声。”

    陈多没有吭声,只是点了点头,心里把冯皓云这个名字牢牢地记了下来。冯乐见他没有其余的话,便继续说道:“这个冯皓云的父亲冯冽,也有着秀才功名,当年祖父还在的时候,也曾是我们家的常客。后来祖父去世,父亲继任家主之位后,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便再没有登过我们家的门了。”

    “这个冯冽虽有秀才功名,但家中没有什么产业,仅靠他担任村中私塾先生的薪酬以及家中的几亩田地过活,生活便有些拮据。据闻冯冽曾希望冯皓云念书考科举,但冯皓云念了几十年的书也没考上功名,反倒对偷鸡摸狗的事情比较擅长,为此还被下过几次大狱,让冯冽很是失望。”

    “冯皓云此人素来好逸恶劳,从狱中出来之后也无所事事。去岁,他与同村几人一起去了外地走商,在外地结识了一个大商人,他便是从那个大商人口中得知了罂粟的事情。据他所说,那大商人姓崔,名叫崔钰洵,性格十分豪爽,因与他们有生意上的往来,便几次邀请他们宴饮。言谈之间,便透露除了他有一种能赚大钱的买卖。”

    “冯皓云素来吃不得苦,又想赚到大钱,自然对此很感兴趣。之后是他多次找那崔钰洵探问,崔钰洵才告诉他自己是在售卖一种药材,这药材种植起来不难,而且达官贵人都愿意高价购买。冯皓云也没那么傻,听他这么说还不太相信,毕竟容易种植的药材产量肯定不少,价格自然也就很难提高。”

    “崔钰洵这才跟他透露了一些药材的妙用,以及达官贵人愿意高价购买的原因,因为他们一旦用了,就离不开了。冯皓云听了便动了心,多番跟崔钰洵打听,几次之后崔钰洵才松口。说是可以卖给冯皓云一些种子,只要冯皓云把罂粟种出来,他全部都高价收购。还承诺等将来合作久了,就告诉冯皓云制作乌香的配方。”

    “冯皓云原本就对种植罂粟的高额收益十分动心,听了这话自然更是一门心思扑到了这上面,当即就跟崔钰洵买了不少的种子,带回来尝试种植。他原本就是个勤奋的人,走商一次回来之后就不再去了,也丝毫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怀疑。他又告诉家人罂粟可以带来的收益,据他所说,他家人没有深究便给了他一块地让他自己种植。”

    “这话我倒觉得是可信的,回来之前我遣人去村子里暗查了一下,冯皓云的家人对他确实有些心灰意冷。冯冽虽然只有他一个儿子,但冯皓云自己也早已娶妻生子,他的儿子都已经及冠了。听闻冯皓云第一次下狱后,冯冽便将全部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孙子身上,转而希望孙子能够考取功名,光耀祖先。”

    “而冯皓云的儿子在念书上确实要比冯皓云好得多,虽然现在才只过了童生试,资质也未必见得有多好,但胜在肯用功,若是继续这样下去,将来考个秀才是不成问题的。也因此,他们家已经基本不管冯皓云,只要他别惹出太大的事情,基本都任由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别影响他们家其他人就行。”

    “所以,我想冯冽倒也未必真的相信种植罂粟能赚取多少银钱,不过是觉得冯皓云肯把功夫花在田地上,不论他能种出个什么名堂来,都比他无所事事到处惹是生非来得好。只是恐怕冯冽也没料到,冯皓云种的这东西,比他从前偷鸡摸狗打架斗殴来得更加致命。若冯家人对此确实不知情,倒可惜了冯皓云的儿子。”

    陈多轻叹了一声,他知道冯乐的意思。历来考取功名就不是考生一个人的事情,而是整个家庭甚至整个家族的大事,考生不仅要学识过人,还须身家清白,至少查到三代以上。冯皓云之前只是偷鸡摸狗打架斗殴,算来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冯冽又本就有秀才功名在身,冯皓云的儿子还是能参加科考的。

    但罂粟之事兹事体大,冯皓云的判决下来,恐怕他的儿子即便没有受到牵连,也会被取消科举的资格,十几年寒窗苦读便白费了。而对他们冯家来说,家族中有更多的子弟能够考取功名,正说明了家族的昌盛。若是没有冯皓云这事,他儿子能考上秀才,对整个冯家和冯冽家,都是大好事。

    但对陈多和冯乐来说,也不过白白感叹一声罢了,被冯皓云牵连毁掉未来的只是他自己的儿子,于整个冯家来说,多一个秀才更好,少一个两个秀才也无所谓。冯皓云的事情对冯家固然有不小的影响,但要说特别严重却也没到那个程度。现在更让陈多挂心的,反倒是另外一个问题。

    陈多理了理头发,问道:“这罂粟种植起来,果然这般容易吗?我看那冯皓云也不是对农事或者草药有多了解的人,他家里人也并没有帮他的忙,他一个人随意播种,便真的让罂粟顺利地开花结果了?若果真如此,那将来禁绝此物,恐非易事。”想到将来可能到处都是罂粟和乌香的场景,他便无法不感到忧虑。

    冯乐也皱起了眉头说道:“冯皓云供认,据崔钰洵所说,这罂粟种植起来虽然不是特别难,生长的条件也并不苛刻,但也没有容易随意种种就能种出来的程度。不过,冯皓云本人在种植的过程中确实没有遇到过什么难题,他甚至有些怀疑崔钰洵所说的困难都是在故意吓唬他的。事实如何,如今倒不好判断。”

    两人面面相觑,对坐思索了一阵,也没想出什么名堂。他们都知道,这样干坐着也没什么作用,便打算先去休息,不妨明日回去同冯礼商议一番再做打算。冯乐起身之时,不慎碰掉了一个纸卷,他愣了一下心知应该是陈多的东西,便弯下腰俯身把纸卷捡了起来,打开一看却原来是一张画卷。只见画卷上画了一个黑暗的洞穴,而在黑暗的洞穴之间,却有一个小小的天窗,阳光顺着天窗照射进了黑暗的洞穴,照亮了洞穴一片土地。

    看着那占据画卷篇幅极少,却极为引人注目的阳光,冯乐心里不由明朗起来。他们此时遇到的这件事情,何尝不是像这幅画一样呢?虽有许多的黑暗,可在黑暗中何尝没有一线光明?或许他们能够在不经意之间发现罂粟的存在,又顺藤摸瓜继续调查下去,便是这一线光明。他们抓住一线光明,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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