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非浑然听不见他的调侃,猩红着的一双眼,只能透过一片血红色看到他的挑衅的神情。
于是,变得更加疯狂。
他的攻势越发猛烈,贺伯羽轻松躲闪,完全没有吃力的模样。
那帮兄弟们也就轻松地坐在厅堂门口看热闹,时不时给贺伯羽加油助威,没人真正去关心叶知非突然发疯的原因。
尹安端着滚烫的茶水回来,看到院子里的场景,吓得魂飞九天,赶忙去找倾月。
倾月闻讯赶来,纵身去拦叶知非,但见他锁骨以上部分尽数遍布红色|鬼纹,她眸色微暗,低呵了一声他的名字。
叶知非不为所动,贺伯羽却从她声音里听出了不对劲。
他一把抓住倾月的手腕,不由分说把人拽入怀中,脸上再没嬉笑的表情,他对叶知非发动了反击。
“放开我!”倾月挣动几下,男人却将她箍得更紧。
识海中,苍桀的警告声响起:“莫动灵息。”
白日炼器耗神太过,倾月在半月之内不能再妄动灵力,否则会对自身修为有损。她这条命是凌渊不惜拼着魂飞魄散换来的,她不能不听话。
贺伯羽察觉怀中人安静下来,心情万分愉悦,手中陌刀如狂风自舞,几招便将叶知非逼退,再不能近身。
“宝贝儿,结束了哦,羽哥不跟你玩了。”
贺伯羽歪头邪笑了一下,一手紧揽倾月腰肢,足尖轻点,手挥陌刀直取叶知非前胸。
叶知非毫不避讳,迎刀而上,被红色纹路覆盖的脸下尽是嗜血的疯狂。
电光石火间,倾月再顾不上许多,翻掌去拍贺伯羽执刀的右肩,与此同时,一道红光划破天际,只听“歘(chua)”的一声,陌刀定格在半空中。
寒光透亮的刀身,折射出一张英朗却不甚耐烦的脸。
倾月回身看到棘游出现,并一掌擒住了叶知非的咽喉,让对方暂时安静下来,她松了口气。
她那一掌力道不轻,贺伯羽虽表面上并无大碍,但整条手臂却被震得酸痛麻痹,短时间再无法聚力。
灵光一闪,他将陌刀收起,毫无威慑力地瞪了怀里人一眼:“倾月你弄疼我了。”
后面的众兄弟:“……”呕。
倾月冷冰着一张脸,把他推开,然后去看叶知非的情况。
“他这是怎么了?”她不知道叶知非中了血咒的事,是以有此一问。
对此事一清二楚的棘游却没心思给她详细解释,反而也瞪了她一眼:“丫头你好好想想该如何对老子解释刚才的事。”
倾月:“……”
不等她回话,棘游就挥掌打在叶知非的后颈把人敲晕,然后微微弯下腰,把他扛在了肩上。
他冲暗处招招手:“阿凰,今晚老子带你去个快活的地方。”
说完,他扛着叶知非就往外走。
后知后觉赶来的江雪曼看到这一幕,拦在他身前问道:“你带他去哪儿?”
“找姑娘去。”棘游瞧她脸色一变,开玩笑道:“要不我把他扔你那儿?”
江雪曼沉声道:“我没心思跟你开玩笑,不说清楚,你休想带走小非。”
“你这是在威胁我?”棘游向来软硬不吃,江雪曼的话对他而言起不到任何作用。
江雪曼也是个气性十足的姑娘,一听他这话,便亮出佩剑烈心,直接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不信你可以试试。”
“棘游。”倾月走了过来,一把按住棘游暗中运起灵力的手,眸色平静却暗含威压,“说清楚。”
到底两人之间有血契相连,是主人与灵兽的关系,棘游不会真正违逆倾月的意思。
他收起灵力,拍了下叶知非的屁|股,道:“这小子中了血咒,每逢新月夜都得见点血光方能平息。”
顿了顿,他将目光转向江雪曼,一字一句道:“这会儿老子能带他去找姑娘了吗?”
江雪曼还未能消化“血咒”的事情,白净的脸上难得显露出一丝迷茫之色。
倾月拂开她的剑,抿唇道:“血咒的事,有多久了?”
“听少主讲,是从他离开魔域时遭那个叫什么来着,叫……”棘游拼命在色脑海中搜索了一下,才道:“秦怀……”
“秦怀昭。”倾月补全了他要说的名字。
“对,据说是受了他的暗害。”
棘游还要说什么,肩膀上的人轻微动了一下,他朝倾月挤了挤眼,道:“他要醒了,我先带他走了,有事回来再说。”
说完,不等江雪曼有所反应,他已经扛着叶知非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一直站在暗影中的雪凰也随之消失。
少顷,江雪曼才回过神来,跟着追了出去。
既然有棘游和雪凰在,倾月倒也放下心来,她知道血咒是怎么回事,自然也知道叶知非所承受的痛苦。
只是她住进叶府数月,倒真是从没发现过叶知非的异常,这表明他实在伪装的太好,大概每逢血咒发作之夜,他都会躲出去的缘故。
她轻叹一声,回身,正撞进贺伯羽的怀中。
头顶传来男人戏谑的笑声:“手臂疼,你该如何补偿我?”
“你方才对叶知非动了杀意。”倾月退后两步,直视进他的眼中,说话语气并不友善。
贺伯羽耸耸肩,大方地承认:“是啊,他动手在先,我自然要回敬过去。”
倾月淡淡扫了一眼他身后的跟班,随即又将目光重新放在他身上,道:“各自回去歇息吧,是去是留,待他回来神志清醒后再说吧。”
说完,她要走,却被贺伯羽拦住去路。
“我听你这话的意思,是要下逐客令?”
倾月不答,只是用那种静默疏离的目光看着他。
贺伯羽笑道:“难道你们不想要治疗眼睛的灵草了?”
“当初的约定,是你一直不肯遵循。”倾月用手轻揉了下额头,又道:“既然你没有诚意,那早点离开也好,我们会去别处继续寻找。”
这次,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贺伯羽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右肩真的很疼。
他回头瞅了一眼,问道:“阿飞呢?”
弟兄们左看右瞧,老熊扯着嗓子回了一句:“他刚才悄悄溜走了,应该是去追那个叶小明啊呸……追叶知非去了。”
贺伯羽抿唇不语。
看他这反应,旁人摸不准他是不是在生气,推推搡搡的把猴子挤出来,作为代表发言:“羽哥,我们瞧着阿飞是真的挺想拜那个姓叶的当师父,你也知道他最喜欢炼丹弄药的,你别怪他。”
“怪他做什么?”贺伯羽笑笑,“人嘛,难得遇见喜欢的,随他去吧。”
“那咱们……”
“今晚的事都别随便乱说,回去睡吧。”贺伯羽挥挥手,让众人退散,他则垂着无力的右手走向倾月身影消失的方向。
房间里传来一阵清亮悦耳的笛声,贺伯羽负手站在院子里,静静等待那一曲终了。
今夜无风无月,实在是寂寥清冷。
他仰头轻叹一声,身后的门开了。
倾月站在门口静静望过来,身后的雪狼于幽幽黑暗中看过来,有忽略不去的敌意。
贺伯羽无所谓地笑笑:“出来陪我聊会儿吧。”
倾月本想说太晚了,但到底还是没说出口,她回身将门关好,走进了庭院之中。
“关于灵草的事,我向你道歉。”贺伯羽说得挺诚恳,“待阿飞回来后,我自会让他将你们所需要的草药拿出来。”
倾月拢了拢衣襟,道:“谢谢。”
“谢什么?”贺伯羽踱步到她面前,笑道:“我可是一分钱都不会少要。”
“那是自然的。”倾月点点头,也勾起了嘴角。
贺伯羽侧身站到她身边,闪电般地伸出手,揽住她的腰纵身一跃,两人转瞬间来到了屋顶之上。
他赶在倾月出掌前,撤开了身。
心满意足地坐了下来,贺伯羽拍拍身边的屋顶,道:“虽然今夜不适合欣赏月色,但漫天繁星也别有意境,坐过来吧。”
倾月在离他一臂之外,坐下了。
贺伯羽笑着蹭过去,把两人的距离拉近一些,却又不至于近到让对方抗拒,他很会把握分寸。
他把右手递了过去,掌心摊开,努努嘴道:“喏,这个给你。”
倾月垂眸一看,瞳孔微缩。
“找回来了?”她偏头看他,他掌心中那块上品灵玉散发出的盈盈光泽成为了她眼瞳中的一抹缩影,很勾人的色泽。
贺伯羽轻轻点了下头,见她不接,他又凑过去几分,牵起她的手,将那块玉放进了她的掌心。
“送你的。”他身体后仰,两手撑在后方的青瓦上,抬头望着星空,道:“若以后我们在一起了,这块玉就当做定情信物好了。”
倾月一听这话,自然是不肯要的。
“你怎么如此认真?我开玩笑的啦,反正这块玉留在我这儿也没用,不如送给喜欢它的人。”
贺伯羽笑得无奈,继续道:“从此它就是你的了,任凭你处置。”
倾月摩挲着那块尤带着他体温的灵玉,心想这样一来,她倒是不好再用它来炼制玉笛了,依凌渊的脾气,若日后知道了这块玉的来历,只怕也不会收下用它所炼的玉笛。
“倾月?”贺伯羽突然唤了她一声。
“嗯?”
倾月将灵玉握紧,偏头看他,见夜色将他的轮廓勾勒得越发英挺深邃,让他整个人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落寞。
然后,她听到他说:“我难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