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的书房,案桌上堆满了奏章。刘启却没有批阅的心思。
“有君不能老无后啊。”
这是丞相周亚夫的谏言。
“国不可一日无君,宫不可一日无后。”
这是魏其侯窦婴的谏言。
丞相说的合情合理,窦婴说的有理有据。
一想到栗妃那不加任何掩饰的贪婪目光,刘启心中就会升起强烈的厌恶感。
太子刘荣最近的举动也很怪异。再自己面前,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会斟酌好久。刘启从刘荣毫无情绪的话语中,听到了栗妃的声音,也听到了窦婴的声音。
这孩子,都快变成傀儡了,这可不是帝王之相啊。
“父亲,喝茶。”
轻柔的叫唤声,打断了刘启的思绪。
阳信正端着一杯茶,轻轻的放到刘启面前。
看到阳信,刘启的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
现在整个皇宫,也就王娡和阳信姐弟把自己当成丈夫和父亲,而不是一个皇帝了。
刘启端起来喝了一口,味道有点怪,太清淡,也太苦了。
刘启看着透明的茶水中,飘着几片嫩芽。不似平常的那种如同“糊状”的粥茶,没加葱,没加姜,甚至连盐都没加。只有淡淡的苦味。
“这也叫茶?”
这丫头,竟然糊弄起父亲来了。
“这是绿茶,刚喝的时候有点苦,可慢慢品,就会越品越香。还提神醒脑呢。”
刘启又喝了一口,总算是品出了点味道。
“还行。”这是刘启都这种淡茶的评价。不过刘启还是觉得阳信的这份孝心偷懒了。
“父亲,这可是我和韩焉费了好多心思才发明的。”
阳信对于父亲的敷衍有些不满意。
“难为我儿了。”
为了让阳信消气,刘启有端起杯子,喝了好几口。
阳信小心翼翼道,“父亲,我有件事和你商量。”
“什么事啊?”
刘启就知道这茶不是免费的。
阳信早有准备的从怀里掏出绢帛交给刘启。
刘启接过来,一边看上面的内容,一边打量着阳信,阳信低着头正偷瞄父亲,见父亲的眼睛看过来,赶紧又低下了头。
“你要练兵,还要建立军队?”
刘启将阳信的“奏章”往桌子上一扔,“我看,你现在最该做的是给自己绣件嫁衣!”
“我才不要嫁人!南宫姐姐为了大汉,嫁去了那么远的荒蛮之地,还要去伺候野蛮的单于。”阳信委屈道,“我要带领我的娘子军,去把南宫姐姐接回来,然后抢了单于的女儿来伺候父亲。”
阳信意气风发的话语,让刘启想到了刘彻。当初刘彻也说过这样的话。
刘启笑骂道,“娘子军?简直是胡闹,谁想出来这么个鬼点子?”
阳信辩解道,“父亲,当年孙武不也替吴王练出了娘子军么。”
“吴王有孙武,你有谁?”
“韩焉啊。他答应帮我练兵的。”
“更胡闹了,韩焉是你弟弟的伴读,可不是你的。”
阳信不依不饶的摇着刘启的胳膊,“我不管,反正韩焉答应了。父亲你在这上面盖个章就行。”
如此胡闹的事情,刘启会答应吗?
看着垂头丧气回来的阳信,韩焉就知道阳信无功而返了。
“要不我再去试试?”
看到姐姐不开心,刘彻想为姐姐分忧。
韩焉白了刘彻一眼,阳信公主去建娘子军,刘启会认为阳信在胡闹。
而你一个胶东王,却去请旨建军,哪怕是娘子军,刘启也不可能答应的。
“这是娘子军,你们男人不能插手。”
军队还没一撇呢,阳信已经开始担心弟弟夺权了。
没事,还有备案。
阳信公主把没能盖上“既寿永昌”的绢帛交给了陈阿娇。
陈阿娇在阳信公主期盼的眼神中,心惊胆战的去长乐宫给窦太后请安去了。
阳信忐忑的问道,“她能成功么?”
“应该可以吧。”
刘彻也没多少信心。
过了好久,陈阿娇才回来,手中死死的攥着绢帛。
“怎么样?”
阳信冲上前抓着陈阿娇的肩膀。
“我没敢问”
陈阿娇快哭了。
阳信失望的放开了陈阿娇。
“不过我自己偷偷盖了外祖母的章,她没看见。”
窦太后是瞎子,自然看不见,不过韩焉被陈阿娇的话给吓得半死,
我屮,这胆子,大的没边了。
阳信才不管这些,欢天喜地的从陈阿娇手里接过“懿诏”。郑重其事的放到韩焉手上。
“公主自己收好就行。”
韩焉哪敢接啊,这可是偷来的“懿诏”,拿了可是要掉脑袋的。
你们一个个的不是孙女就是外孙女的,可我算哪根葱啊。
刘启在阳信公主走后,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便把寿春给叫了过来。询问关于阳信要建娘子军的事情。
寿春眯着眼睛,笑着解释道,“这可能跟韩焉讲的巾帼故事有关吧。”
刘启好奇道,“什么巾帼故事?”
“好几个呢,一个是替父从军的花木兰,一个是代夫西征的穆桂英。”
寿春将故事大致讲了一遍,“阳信公主最喜欢的是一个叫李秀宁的公主,故事里,李秀宁率领着女军人,帮助父亲征战天下,立下了不少功劳呢。”
刘启皱眉道,“女将军?唐国?我怎么没听过。”
寿春答道,“据韩焉说,这是春秋时代的故事。唐国只是其中一个很小的小国家。”
“胡说八道,春秋时代什么时候冒出一个唐国了,八成是韩焉自己瞎编的。”
“奴才没读过书,自然不知真假。还是陛下英明。”
刘启叹了口气道,“阳信今年十三了吧。”
汉代规定,女子十五之前必须出嫁,否则,每年要交罚款。皇家作为天下表率,自然不可能会让公主待在皇宫超过十五岁。
“你去一趟漪澜殿。”
漪澜殿,寿春在王娡的耳边悄声问道,“王娘娘,陛下让我问问,阳信公主可曾来过天葵?”
当一个父亲关心自己女儿有没有来过月经的时候,有且只有一种可能。
“阳信这丫头,都被我给惯坏了。确实该找个知书达理的婆家,好生管教管教了。”
父亲要嫁女儿,母亲没有任何反对的理由,但终究有些舍不得。
王娡又小心翼翼问道,“不知陛下中意的是那位青年才俊?”
“八字还没一撇呢,娘娘也不用心急。”
寿春笑着解释道,“阳信公主今天跑去陛下那,说要组建什么娘子军,陛下觉得胡闹,故此才这么一提。”
王娡吃惊道,“什么娘子军?”
寿春更吃惊了,“您不知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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