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张一国,自古以来,共有八郡之地。
清洲城为其主城,恰好坐落在尾张正中间的位置。
其南部近海,地势缓且沃,共分为爱知c知多c海东c海西四郡(下四郡),实际统治者为那古野城的织田信长。
其北部近山,地势陡且瘠,共分为春日井c丹羽c中岛c叶栗四郡(上四郡),实际统治者为岩仓城的织田信安。
这两家都是织田氏的分家,共尊清洲城的织田信友为宗家。当然,只有腐儒才会去管你什么宗家不宗家的,大家都是看拳头说话,只要你宗家势弱,分家马上跳到你头上来做窝。
织田信秀也是从小教育信长,不要拘泥于什么无谓的身份,决定身份高低的只有战场上的胜负。一定要统一尾张,取织田信友而代之,自己来做织田氏的宗家!
可巧的是,岩仓城方面,也是这么想的。
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同样抱着类似取而代之想法的织田信安,一直以来和信长的关系非常友好。
信安和信长年纪相仿,而且二人都是一出生就被立为世子,刚成年就继任家督之位。
年幼时,织田家常常举行宗族聚会,大人们在宴会上玩着尔虞我诈的游戏,孩童却相聚一堂,一起放飞天性。
信长和信安都酷爱猿乐,两人常常在台上一唱一和,滑稽又夸张的表演常惹得台下是哄堂大笑。当时,信长和信安可是贵公子友谊的一个典范。
相聚一堂时,最让大家惊奇的就是信长的异装癖。
信长肤色白皙,容貌皎洁,且五官精致,身材偏瘦。他也喜欢穿着女子的衣服,经常在台上跳着女子的歌舞,甚至干脆就这样上到大街上走,也不顾行人的眼光如何看待。
当然,身着女装的信长,其一颦一笑及婀娜多姿的身影,比起女子的妩媚来也是不遑多让。
有一次,身着女装的信长在城外野游,不曾想被几个彪形大汉给盯上了。他们一路尾随,信长也是不慌不忙,当快走到城下时候,信长突然大喊了一句:
“我要到家了,你们跟够了吗?”
顿时,几个大汉被信长粗犷的男声吓得浑身一颤,连滚带爬的跑掉了。
后来,织田信安娶了织田信秀的妹妹,从辈分上来说,信安就相当于是信长的姑父了,二人的关系也是亲上加亲。尤其是后来在对付织田信友的问题上,更是配合默契,经常骚扰地织田信友顾此失彼。
可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关系再好,也只是利益没有互相侵犯到而已。
这一切,就在信长入主清洲城的时候改变了。
这一刻,信长将以织田氏宗家的身份号令全尾张,而上四郡的织田信安却成了他统治的最大障碍。
这一刻,信安眼见一直平起平坐的信长跃升到自己头上,织田信长,突然成了威胁他统治的最大力量。
这一刻,这两个穿一条裤子长大c又在同一条战壕里摸爬滚打过的战友,看了看对方一眼,都觉得很不是滋味。蜜月期早已经变成过去式,剩下的只是心中的膈应万分。
双方都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名正言顺地撕破脸皮的机会。
很快,这个机会便到来了。
弘治二年,公元1556年。密布在美浓上空多年的阴云忍不住地涌动,暴雨终将来临,斋藤道三和斋藤义龙间酝酿许久的血战终于爆发在长良川边。
美浓国的一场内战,却引得尾张方面焦躁不安。
斋藤道三作为信长的岳父和坚定支持者,救与不救,这是一个大问题。
不久,道三的信件送到了尾张,陈述了当前战局救无可救,实力悬殊过大,凭信长一己之力,无异于飞蛾扑火,万不可行如此无用之举。
“夫君,这么多年了,我从未求过你什么,但这次,务必请你一定要出兵,救救我爹的性命!”
出嫁七年来,归蝶给信长的印象从来都是精明而坚强,性格非常地独立,也从未见她掉过一滴眼泪。这次,她却哭地梨花带雨一般,使信长不住地感伤起来。
“放心,一切我自会把握。”
尾张本来就是小国。信长对内要提防随时会叛乱的弟弟,对外要盯着织田信安和今川义元,能分出的兵力着实有限。当然,对信长来说,不论实际情况有多么困难,这仗也是必须打的!
且不说斋藤道三是自己的岳父,而且这个岳父还格外的看好自己。在乱世之中,父子之间都会随时拔刀相向,信长与道三间出乎寻常的关系,实在难能可贵。
可以说,斋藤道三对信长的肯定和关照,在一定程度上,是给了他父亲的感觉的。
对性情豪爽信长来说,一向是“义”字当头。
于是,信长立刻清点了人马,朝着美浓方向进发了。
“主公,斋藤义龙方面,人数可是我方的十倍之多,如此贸然前进,实在于送死无异啊!”
刚刚渡过木曾川,步入美浓境内,随行的丹羽长秀就表现出了自己的担忧。不同于一般的武将只会不要命似地执行命令,他更多的是有着自己的思考。
“所以我认为,我们应当稳步缓进,待至战事结果明了之后再”
“住口!胜负结果还不够明了吗?道三必败无疑!此役即使不能助他反败为胜,但一定也要把道三给救出来。”
“属下了解!全员准备,全速进军!”
不得不说,信长的眼光一直很是长远。就算避免了此次长良川之战,也只是躲的了一时。信长的目标是走出尾张,攻略美浓就是必走的一步。救下斋藤道三,就会留下一个复国的希望,对攻略美浓极具价值,这对信长进一步的战略是有极大的好处的。
日本人一向重战术而轻战略,信长则不然,他可是战术战略齐头并进之人。
“传令下去,各队不要恋战,不要和斋藤义龙的大部队发生交战,救得斋藤道三就速速离开!快!”
“是!”
与此同时,织田信安那边,也出发了。
但和信长不同的是,信安是去帮助义龙c截杀道三的。
很快,他便与信长的先头部队,土田弥平次部相遇了。
织田信安一看到是信长的部队,一改往日温和的外表,来不及打个招呼,就下令全军出击,朝弥平次部猛冲过来。
“该死的!织田信安这狗东西!终于扯破脸皮,各位也不要吝惜自己的性命,给我冲!”
信长继位之后,之前一直被受打压排挤和土田弥平次终于得到了提拔,短短几年,这个老实人也从一名普通足轻升格为率领百余人队伍的组头了。
终于算得上一名中级武士了。
“主公,愧不敢当c愧不敢当啊!我弥平次的本事您也不是不清楚,我就喜欢跟您身后,您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就好了,让我自己独立指挥上百人作战,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面对突如其来的提拔,弥平次显得不知所措。多年来,他早已习惯了执行信长的命令,可是让他自己去发号施令,可真的是一万个不习惯。
“哈哈,弥平次啊,难道就一个足轻组头,你就满意了吗?”
信长料到弥平次会是这般反应,不由得畅怀大笑起来。
“主公这是何意?恕在下不懂。”
“这小小的组头之位,对你来说只是个,你要把握好这次发兵美浓的机会,要知道,你将来一定是会当上城主,甚至是大名的!”
城主?大名?弥平次从来对官位没有奢求,这么多年来,即使身为最底层的足轻士兵也是甘之如饴。这些平日里不敢想象的高位,自己也会有机会攀登而上么?
“谢主公!弥平次定不负主公厚望!”
受命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即使现在遭受到了数十倍于己的敌人的伏击,弥平次也没有想过撤退。
“都给我冲!绝对不能让他们冲到主公的阵前!”
此时的弥平次已经生中数箭,铠甲早已破损不堪,全身是血迹斑斑,连战刀也卷了刃,再也砍不动任何敌人了。
这句话,是弥平次留给世界最后的一句声响,他仅以所部的百余人,却拖住了织田信安所属三千余人的进攻,用自己生命给信长本阵顺利撤回尾张铺垫好了道路。
悲愤异常。
此次信长进军美浓,不仅没有救下斋藤道三,反而中了斋藤义龙和织田信安军的伏击,损失惨重,最终在弥平次部舍命掩护才撤回清洲城,避免了全军覆没的结局。
回城后,信长满是挫败之感。至亲之人离去,自己却又无能为力,反而为自己地草率付出了代价。
此役过后,不仅仅是美浓从此成了斋藤义龙一人的天下这么简单,对尾张的影响更是深远。
织田信安终于撕下了他最后的面具,挥起了藏于背后的屠刀。
而在信长阵营的内部,也有些势力在蠢蠢欲动了,新一波阴谋,正在酝酿着,愈演愈烈,历久弥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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