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早被人牵到酒楼外，南橘也不过送了两步。
街上人群熙熙攘攘，除了贩夫走卒，不时还会有孩子嬉笑打闹着从人群里跑过。方才，在街上的那对男女也已没了踪影。
阳光洒下，给贺兰鸩渡了一层光晕，暖暖的，修长的背影却很决绝。
到了马车旁，南橘看着要动身上马车的人，说道：“穷光蛋，多谢你这些日子的照顾。”
贺兰鸩停了上马车的动作，回头脸上依旧是温和的笑，只是语气有些欠骂，“丫头，我都拿老婆本请你吃饭了，怎么还叫我穷光蛋。来，叫声好叔叔，让我听听。”
南橘眉稍一挑，“你穷你还有理。”
贺兰鸩看着南橘，以眼神道：“我错了，我不该为我的穷推脱。”
南橘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只是盯着贺兰鸩看了又看，似要把他印在心间一样。
贺兰鸩含笑问道：“这般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是觉得日后见不到了，所以想趁现在多看叔叔两眼？”
本是一句玩笑，却见面前的小姑娘点了点头，一张小脸很是认真。
小姑娘眼神里的认真，让贺兰鸩一怔。那么清澈的一双眼里，他此刻竟看到了。
贺兰鸩轻咳一下，道：“天色不早，丫头就送到这里吧。”
言罢，却听南橘道：“你为啥不问周阳？”
贺兰鸩一皱眉头，问周阳什么？
忽又明白了过来。
他回：“愿意把脆弱展现给一个人，证明你对他是信任的c是依赖的。”
这就是他放弃的理由，那天她仰头止泪，而今却愿埋头痛哭。
是吗？
南橘有些失望。
“以后多多保重。”
贺兰鸩道了这样一句，又要动身，却听南橘道：“贺兰鸩，我喜欢你。”
与他的离别本是板上钉钉，她此刻却想要挽留，而她也知她根本留不住他。但有些话，她觉得此刻不说，今后怕是会没了机会。荒唐也罢，可笑也罢，至少她坦诚了自己的心。
贺兰鸩前前后后将近活了三十年，被无数个姑娘表示过好感，可还没被小孩子表示过，今日还是第一次遇到，而且小姑娘就这么简单直白的说出口。
小姑娘认真的眼神，丝毫不像是在同他开玩笑。
贺兰鸩敛了几分笑意，神色中夹杂出一丝严肃，语气温和的纠正，“以后多读些书，这喜欢和习惯是不一样的。”
方才，肯定是他想多了，一个小孩子懂什么是男女情爱。她可能是念他这些时日的好，对他有些不舍罢了！
喜欢，习惯。
南橘觉得她的不舍刚泛起时，她也觉得是习惯了而泛起了不舍，可她能把话说出口，那就证明她斟酌过了。她又不真是小孩子，喜欢和习惯她分的清。
要说她喜欢上他什么了，她的回答肯定是他的脸，她成功被那副皮囊迷惑了。
对于贺兰鸩的回答是什么，在此之前她觉得什么都无所谓。毕竟用他的角度去看，她这行为是荒唐的。但这样被他裸否定，她心里还是有些失落。
南橘点了点，“嗯，我知道了。”
眸中的失落难以掩饰，或许，是她没有去掩饰。
人是感情动物，虽说只是短短数十日的相处。不管她想表达什么，至少他看到了她的不舍。
贺兰鸩忍不住抬手，朝她的头顶落去，结果半途又给收回去了。
离别就该有个离别样，这样下去是要拖到明天吗？他本以无情闻名，却独独在她面前留下了个好印象。
南橘看到他的动作，敞开心扉，好笑道：“管你的习惯还是喜欢。我就是喜欢你，至于你喜欢不喜欢我，那是你的事。”
她神色坦荡，一双眸子清澈见底，又命令他，“把手伸出来。”
贺兰鸩乖乖地伸出手，就见手掌里多了根彩色的鸟兽尾羽。
可能一直被藏在身上，上面的毛都有些不顺。
贺兰鸩将羽毛拿在手上打量一眼，“这是？”
“我在你家外面捡回来的。”
并不是妇人给她的那根。
贺兰鸩眼角抽了抽，随即有些好笑地看着她，“所以，这个是送给我的？”
南橘目光避开他，略有些别扭道：“没什么别的用意，只是借喻‘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向你表达这些日子的照顾。”
贺兰鸩把羽毛送回她面前，“我不能收。”
南橘神色有些不悦，“我送出去的礼物，还没有收回来的先例，除非有人想得罪我。还是你觉得它不值钱。”
“是个人，都会像我那么做，哪有见死不救之理。”贺兰鸩叹口气，将根羽毛收回，道：“也罢，那我就收下了。”
南橘满意地点点头，仰脸望着他，突然轻轻开口，“所以，你是收下我的定情信物了。”
贺兰鸩一瞬间有种上当的感觉，小姑娘却已高傲地转身，“走了，太阳太大，刺到我的眼睛了。”
贺兰鸩目光从南橘的背影上收回，修长的手指把玩了一下手中羽毛，无奈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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