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大明武侯 > 第 146 章
    柳?你的母亲不是刘氏吗?”朱元璋面色更沉。

    “那不是我的生母,我的生母乃是我父亲出了五服的堂妹,那时候她父母亡故,成了孤女,在柳家借住了一段时日,便和我父亲有了我。”翻出上一辈的事来,对于柳氏来说,自然是羞耻至极,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挣扎无比,不愿开口。

    “我父亲娶了刘氏,刘氏进门便有孕了,只是因为意外没了孩子,那时候祖母对这一胎抱着浓厚的期待,父亲便只有瞒着,将我生母生下的孩子充作刘氏的孩子。”

    陆长亭心里暗暗感叹,这可真是一出狗血大戏啊!但这和杀人动机有什么关系呢?那柳氏的生母和太子也不可能见过啊,毕竟差距摆在那里,难道是她指挥柳氏动手谋害太子和皇孙的吗?

    “你作为柳家的嫡长女出生,受尽宠爱,进宫便是太子次妃。”朱元璋冷笑道:“你对得起柳家吗?对得起太子吗?”

    柳氏咬了咬唇,继续往下道:“柳家有了女儿,上下欢喜不已,刘氏xìng软,哪怕我并非她的女儿也很是高兴。我生母便做了妾,偏居一隅,终日不出门。可谁也不知道……”

    “她……”柳氏的唇颤了颤,“她乃是白莲教后人。”

    朱元璋一脚将桌案踹翻了,怒火烧上了他的面孔:“白莲教的?!好哇!朕竟然不知,这臣子家中还有白莲教的人!还生生让太子娶了你这样的女人进皇家!”

    陆长亭都被朱元璋的动作惊了一跳,这洪武帝虽说年纪不小了,但体力还尚好啊!

    他的目光挪到了柳氏的身上……

    白莲教啊……朱元璋建立明朝后,明教和白莲教便成了他的眼中钉啊!此时听见,岂能不怒?再一联合白莲教的做法,朱元璋自然认为这就是要谋夺他的江山!对于一个皇帝来说什么样的行为最不能容忍?你平日再如何作恶,唯独觊觎江山的行为,对于他来说是最不能容忍的!

    因而这时候朱元璋的暴怒,对于陆长亭来说是丝毫不意外的。

    柳氏匍匐在地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她的身子颤抖着,两行眼泪默默流了出来。

    “生母于两年前病逝,我只是……只是遵了她的遗命。”

    陆长亭暗暗皱眉,这可着实是愚孝了,原本和她半点关系也没有,但却偏偏掺合了进来……

    “初时我也不知道这是做什么,可是等我知道是做什么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我已经走上谋害太子这条路了,我已经无法回头了,我只能竭力将所有的事做得更没有痕迹。”柳氏喉中挤出了呜咽的声音,“但求皇上勿要怪罪柳家……”

    陆长亭沉默地站在了一旁。以他对洪武帝和这个时代律法的了解,柳家逃不过去,只不过是舒服地死,还是受尽折磨去死的差别而已。

    前天他能为不愿看到婴孩受折磨而出声,但如今他却不能开口,因为这个罪过实在太大了。

    谋害皇嗣啊!还和白莲教有牵扯啊!洪武帝只要稍微狠下心,想着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那么柳家就不可能存活下来。

    陆长亭舔了舔唇,出声道:“既如此,那风水之事,也都清楚了,只待回去一一解决便可。”

    朱元璋这才勉强收住了怒火,问柳氏:“可还有别处动过手脚的地方?”

    柳氏叩头道:“没、没有了。”毕竟太子子嗣不丰,妻妾也甚少,白莲教动手就是冲着太子和皇太孙来的,别的自然就没必要费功夫下手了。

    朱元璋满面寒霜地站了起来:“回宫。”

    见审问出了结果,毛骧这个指挥使自然也觉省力不少,忙步子轻快地送他们出去了。

    而伺候在朱元璋身边的人,都知道此时皇上的心情不大好,谁也不敢去触了朱元璋的霉头。

    待出了诏狱后,陆长亭方才觉得周围的空气骤然一轻,整个人都从那种压抑的气氛中释放了出来。

    朱元璋在那里站了一会儿,太监也不敢出声催促,而陆长亭就更不在意了,他很是淡定地等候在了一旁。

    “走吧。”朱元璋出声道。

    陆长亭还是按照之前那样,跟着一同上了眼前模样低调的马车。

    上了马车后,朱元璋的情绪也依旧不高,他闭上眼,面容显得冷漠,甚至是有些冷酷。陆长亭很乖觉地坐在那里,就连呼吸声都刻意轻了不少。

    陆长亭犹豫一下,于是再度跟着闭眼装作小憩。

    其实这会儿陆长亭心底却是在想那白莲教。历史上赫赫有名的白莲教啊,陆长亭是着实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这白莲教胆子也着实大,还真敢对皇室子嗣下手……他们难道不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的道理吗?原本朱元璋就对白莲教很是提防,眼下定然是恨不得屠尽白莲教众了。

    马车很快回到了皇宫中,这次朱元璋便直接带着陆长亭往端本宫去了,显然是要陆长亭迅速将剩下的烂摊子收拾了。陆长亭知道此时朱元璋的情绪不高,当然很识趣地也不去招惹朱元璋,不就是多干一会儿活吗?死不了人。若是令洪武帝心底不快,那便只有死了。

    待踏入端本宫后,里头已经有人在候着了,当听见御驾到了,他们便立即站起了身。

    “见过父皇!”

    “皇上万岁!”

    数道声音jiāo织在了一起,他们一直起身,便见到了朱元璋冰冷的脸,他们心底一惊,还以为是什么也没拷问出来,于是个个也都跟着忧心忡忡了起来,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便要辛苦你了。”朱元璋回头来看了一眼陆长亭道。

    “能为皇上分忧,草民之幸。”陆长亭的口吻很是寡淡,半点讨巧的味道都没有,但也正是如此,才使得其中的可信度变得更高了。

    朱元璋面上神色稍微好看了一些。

    身后太监推上了椅子,朱元璋方才坐下去歇息了起来。朱见他神色着实不大好,忙上前去给朱元璋做起了按摩。

    这厢太子妃焦灼得很,想问又不敢问,最后只磨磨蹭蹭走上前去,道:“这、这是要扫除剩下的异处吗?”

    陆长亭点点头,看向了一旁钦天监的人:“几位找得如何了?”

    钦天监的人步子有些踌躇。陆长亭见他们这般模样,就知道多半是没瞧出什么来。但钦天监的人会愿意再出这个丑吗?陆长亭觉得,他们怕是就算没什么,也会编一点什么出来说。

    不出陆长亭的意料,钦天监那个老头子,颤巍巍地走上前去。

    “回禀皇上,屋中异处有四!”老头子说得倒是铿锵有力,奈何他身后的人却是不慎表露了心虚之色,这一幕正好入了陆长亭的眼,自然的陆长亭也就不信他们是真发现什么了。

    朱元璋定定地看着钦天监一行人,面上喜怒不显。

    陆长亭瞧着这一幕,心底却突然觉得,洪武帝未必不知道这钦天监是在瞎糊弄……钦天监的人还自以为瞒过了皇上,而实际上呢,他们的那些小动作全都落入了洪武帝的眼中。

    “哪四处?”朱元璋冷声问。

    钦天监的人知道近来皇上的心思都难测得很,因而这时候听见他声音冰冷,倒也丝毫没有起疑,还微微笑着,恭敬而又谦虚地指出了几个地方来。

    陆长亭当时便觉得实在有些好笑。

    这几个地方,不正是之前宫人供出的地方吗?不过是捡了些便宜,竟也敢拿出来说道!

    “那以你之见,这几处都是何缘故啊?”

    那老头子顿了顿,像是陷入了沉思中一般,随后他才胸有成竹地开口道:“那砚台……”

    陆长亭也就默默听着这老头子瞎扯。平心而论,这老头子也还是有几分本事,不然让人瞎扯那都扯不出来。只是他怕是不知道,在牢狱之中,柳氏便已经招得干干净净了,此时他再说出来,洪武帝一听便知道是不是骗人的。

    陆长亭又瞧了瞧老头子说得激动的面孔,心下有几分同情,现在说得慷慨激昂,一会儿怕是只会更加颓丧……这钦天监的也是没赶上好时候,这会儿洪武帝的心头,恐怕正是不舒服,需要寻个宣泄口的时候呢!

    满殿的人就听着那老头子说得天花乱坠,仿佛下一刻便能解决了这端本宫的困窘。

    而太子和太子妃还当真有些信了,太子妃原本看着陆长亭的目光,最后殷切地转移到了那老头子的身上。

    就在这个时候,朱元璋一声怒喝:“够了!”

    那老头子瞬间傻了眼,好半天都没能回过神,他是毫无准备,全然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殿中其他人也是齐齐一愣,连呼吸声都不敢喘得响了。

    “净是些胡言乱语!”朱元璋毫不留情地怒斥道。

    身后朱连忙伸手扶住了他,生怕朱元璋这么急怒攻心之下出点问题。

    那老头子深吸了一口气,随后低声为自己辩驳道:“皇上,臣、臣没有胡言乱语啊……”他根本都还没想明白这发生了什么事呢。

    陆长亭淡定站在一边,当着自己的吃瓜群众。

    “还敢狡辩!”朱元璋怒气更甚,目光冷厉如刀,看着那老头子的时候,像是要从他身上生生刮下几块ròu来。

    那老头子如何受得了这样的目光,双腿一软就跪了下去,甚至额头上也开始往外渗汗。

    “那柳氏已然招供!和你所说之处一句也对不上!你胡编乱造了多少话出来,你自己心里头清楚!”朱元璋冷笑道:“钦天监是个什么地方?在这里呆久了,连欺君之罪是什么样都不记得了吗!”

    老头子这会儿是浑身骨头都软了,他整个人都趴到了地面上去,此时更多辩解的话是一句也不敢说了,口中连连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陆长亭再抬眼看他,已是一身大汗淋漓,哪里还有方才口舌翻飞的自信模样。

    太子和太子妃更是愣住了,不知道父皇是发的哪门子的火。

    那柳氏招了?

    柳氏……柳氏?太子不由出声问道:“父皇,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什么柳氏?”太子又不蠢笨,实际上这时候他的心底已经了几分猜想。毕竟从他醒来后,除了一直守在床边的太子妃,其余姬妾都来瞧过了,唯独他那次妃柳氏……却是久久不见踪影……

    太子温润的嗓音,总算将朱元璋的冷静唤回了一些。朱元璋冷冷地瞥过钦天监一干人后,方才收回目光,不再对那老头子发作。

    陆长亭暗道了一声,这钦天监的人怎么个个都有些榆木脑袋?若是聪明的,应当跟着求饶,自然便能平息洪武帝的愤怒,而眼下洪武帝虽然因为太子几句话而熄了怒火,但等到之后,却未必不会找钦天监的麻烦。

    方才钦天监的表现,往轻了说就是个行事鲁莽,没有真才实学便出来卖弄,但往重了说却可以定为欺君大罪!

    这定为哪一个,不过看他们够不够机灵了。

    朱元璋怒火稍熄后,道:“太子,是朕疏漏,才会让你纳了这等女子为次妃。这位陆长亭陆公子,乃是你二哥寻来的风水师,想来你也知道了。正是他发现了柳氏这dúfù的yīn谋!并且还发现……”朱元璋咬牙切齿地道:“还发现了你的长子雄英,也是死于这等风水邪术!”

    “柳氏被拿下诏狱后,未至两日便招认了。她供述了她动手脚的过程……”说到这里,朱元璋便不由再度看向了钦天监的人,只是他的目光比起方才更为冰冷了。

    钦天监的人此时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方才他们那一番话,岂不是成了笑话?顿时便闹了个面红耳赤,结结巴巴半晌都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赶紧跪地告饶。可这告罪该如何说?他们当然不舍得承认自己在胡说,于是口中只道一句“臣等才疏学浅”,便妄想能糊弄过去了。

    可是在太子一事上,是能轻易糊弄的吗?

    这钦天监的人,也着实不会看时机!

    朱元璋看也不看他们,只淡淡对陆长亭道:“接下来该如何?”

    “拆!有问题的,先都拆走……”

    “这上梁……”朱元璋皱眉。

    “无须拆走,只消找出其中压放着的铁便是了,想来对其动的手脚,也不会太过夸张,否则便会惊动他人了。”

    朱元璋点点头,指挥一批侍卫在屋子里搜寻了起来。而他们则是退到了门外,宫人们很快将桌椅搬了上来,一干人便也就陪着朱元璋坐了下来,只是陆长亭、钦天监等人,是没法坐的。

    这时朱元璋的目光扫过陆长亭,出声道:“来人,给他也看个座。”

    太监忙又搬了张椅子里放在陆长亭的身后,陆长亭也不客气,谢过朱元璋后便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只是钦天监的人,面色就有点不大好看了。同样是来瞧风水的,原本他们还高了这陆长亭一等,可谁知道,这陆长亭竟然面子比他们还要大了……

    心底抱怨归抱怨,钦天监的人却是不敢表现在脸上。

    太子此时还有些没回过神来,好半晌他才哑声道:“父皇,当真是那柳氏做的吗?”

    朱元璋冷声道:“证据确凿。”

    太子长叹了一声,眼眶霎时便红了:“是我疏忽了,才致雄英早早夭亡,若非如此,他如今该仍旧在我膝下,唤我一声父亲。”

    朱都没想到会有这样一番翻转,他忙出声劝道:“大哥莫要如此伤心,雄英侄儿已经不在,大哥再多悲痛,也只是坏了自己的身体。”这话便说得有些直白了,意思就是你哪怕再伤心,再哭,再悔恨,那死去的人也不会回来。

    “你二弟说的是,你便不要再揪着过去的事,平白坏了自己的身子。”朱元璋话虽如此说,但陆长亭瞧他那模样,也不过是刚刚从悲痛中脱离出来。

    家中稚子被人害死,谁人能做到不悲痛呢?就连朱这个做叔叔的,面色都不太好看,眼里也更是带着愤怒和痛惜。

    朱身上的污蔑是被彻底洗清了,但却揭露出了一个更令朱家人悲痛的事来。

    若是朱雄英死了便也死了,虽说那时悲痛不能自已,但随着时间流逝,渐渐也就过去了,但今日却又重新揭开这个伤疤,并且还得知他是死于非命,自然是让人悲痛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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