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大明武侯 > 第 14 章
    边的茶叶沫给抹下来了。朱棣神色如常,就像是刚刚照顾了自己的亲弟一般,连陆长亭的口水他都不带嫌弃的。

    陆长亭忙抬手抹了抹嘴,继续装作不在意地指着纸张往下说。

    朱棣一边点头一边道:“我都已知晓了,要唬人是没问题了。”

    陆长亭松了一口气,跟聪明人说话就是方便。

    “那四哥回去吧,我该睡觉了。”

    朱棣却指了指纸张,问道:“……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跟我学练字?”

    陆长亭脸上一黑。

    是他之过,毕竟繁体和简体是有差异的,陆长亭能认得了繁体,但要写繁体却不是那样容易的,为了笔画少,他写得快的时候便是用的简体,但在朱棣的眼中这无疑就是文盲的体现了。

    陆长亭忍着丢脸的耻感,一咬牙,道:“好。”

    朱棣满意地抚了抚他的头,“长亭实在聪慧。单单瞧个风水,可惜了。”

    陆长亭忍不住笑了,“难不成我这样的还能考科举吗?”

    朱棣又抚了抚他的头发,却是没有说话。

    陆长亭当然也不会厚着脸皮让朱家兄弟给他想法子。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做风水师倒是比科举轻松,何况本就是老本行了呢?没甚可惜不可惜的。

    宅中屋子多,朱棣当然不会沦落到和陆长亭同住一屋了,他打着灯笼出去了。

    这时候天色已然暗下来了。

    陆长亭小小地打了个呵欠,端起茶水牛饮而尽,方才觉得舒服极了。

    屋外,朱瞧瞧打开门瞥了一眼。

    老四竟然还和小长亭秉烛夜谈这么久?朱心头又有些不痛快,“啪”地关上了门。明日老四还要跟小长亭出去呢!

    心痛!

    翌日一早,当先离开的是朱三人。朱棣站在院子里练了会儿拳,死活等不到陆长亭的身影,他只得无奈地去开了陆长亭的屋门。朱棣走进去一瞧,陆长亭还夹着被子,睡得正香呢。

    朱棣无奈,只得走上前去捏了捏陆长亭的脸颊。

    陆长亭这会儿正做着梦,陡然梦见一头怪物冲上前来,将自己的脸给啃了。

    那怎么能行?他不要毁容!

    陆长亭一下子便惊醒了过来,还手忙脚乱地拥着被子坐了起来,一头黑发乱糟糟地顶着,目光有一瞬间的呆滞。

    他乍一看见床边的朱棣,险些脱口而出唤了对方的名字,幸好他及时醒神,便生生扭转了嗓子里的话,“……四哥。”

    朱棣见陆长亭面颊鼓鼓,似有不愉,还当他是依旧为称呼“哥哥”而害羞,他伸手拎住了陆长亭的衣领,将人往床下拉,一边道:“不是要去给人瞧风水吗?怎的还赖起床来了?”其实正是陆长亭如此举动,才令朱棣更为放心。

    毕竟孩子便该有几分孩子的模样,不是吗?

    陆长亭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道:“做生意要赶巧,而不是赶早。”

    朱棣将他放在了小榻上,转身让下人去打水,随后才道:“这是长亭的歪理?”朱棣是真有些惊讶,陆长亭竟然半点也不急,甚至可以说他看上去颇为胸有成竹。此时的陆长亭和方才赖床的陆长亭,简直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不是歪理,你且看着吧。”

    正巧下人将水打来了,陆长亭就着水先洗漱了一番,然后用了早饭。

    既然不急着出门,朱棣眼中闪过几点亮光,而后他伸出手来,又将陆长亭抱了出去,“那便来练练功夫,以强身健体。”

    强身健体?

    陆长亭双眼微亮,毫不客气地扒拉着朱棣学了起来。

    今日朱棣倒是没有贴着他来教动作了,只是先让他从马步蹲起,陆长亭也不挑剔,他有着绝对的自信。因为经历的缘故,他知道自己一旦决定做好某件事,那便一定能吃下苦。蹲个马步算什么?

    ……

    朱棣打了一套拳下来,陆长亭两股战战,“四、四哥……”打脸实在来得太快。他这懒惰的身板,实在经不起cāo练。

    朱棣端着茶盏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再叫声四哥听听。”

    陆长亭:“……”

    见陆长亭都要红着眼睛来瞪自己了,朱棣这才走到陆长亭的身后,道:“收势吧。”

    陆长亭早浑身僵硬了,他艰难地收起胳膊收起腿,身子顿时晃了晃,整个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朱棣在后头伸手一捞,轻轻松松捞在怀中。陆长亭这才知晓,他好端端的站在自己身后做什么。

    这么一折腾,便是到了下午。

    眼看着便要用晚饭了,朱家另外三兄弟都快归来了,这时候陆长亭才发了话,道:“走吧,去做开张了。”

    纵使聪明如朱棣,也实在想不明白,这时候上哪儿去开张?

    但陆长亭已然镇定地跨出门去了,朱棣当然只得跟上。

    此时日落西山,街道上的摊贩都渐渐开始收拾东西了,而陆长亭却绕着城转了起来。

    所幸朱棣极有耐心,体力也充足,便陪着陆长亭转悠。

    直到他们停在了一家人的宅邸之外。

    这家人的大门是敞开着的,陆长亭和朱棣走过来的时候,正巧有个作大夫打扮的人,从里头走了出来。

    陆长亭一拍板,“上!”

    话音一落,陆长亭便乖觉地退到朱棣身后了,还用手指尖尖在背后顶了顶朱棣,示意他往前。朱棣顿觉腰上一阵痒,他反手揪住了陆长亭的手指,就这样攥着他一起往前走。

    门外的下人正要关门,见他们走上前来,心底有些忐忑,毕竟对面二人都生得好模样呢。

    下人低声道:“敢问二位前来是为?”

    朱棣望了望大门,摆出冷漠的面孔。

    陆长亭有些着急,又用另一只手捅腰。

    朱棣这才从喉中挤出了一句话来,“我看你家风水不好。”

    这种江湖骗子的标准句式,要说出来还真是有些羞耻呢。

    第028章

    若是旁人前来,张嘴便说如此的话,那定然被那下人打出去了,偏生眼前二人都是好相貌、好气度,下人站在他们跟前,甚至忍不住生出自惭形秽来。

    观人先观气度,那下人也是有几分眼力的,因而此时斟酌一番,他终究是不敢小瞧,忙命人去传达了管家。

    他们并未等上多久,便见一打扮得体的中年男子出来了,想来正应当是管家。

    管家神色憔悴,眼下青黑,像是许久都未曾安眠了一般。管家见了陆长亭和朱棣二人,也为他们二人身上的风采一惊,不由得道:“宅中风水何处不足?道长求解!”

    道长?

    陆长亭忍不住和朱棣对视了一眼。

    这管家竟然拿他们当道长了?

    朱棣嘴角微抽,不过最终还是默认了那管家的称呼。

    “你们宅子中的事,若不快些解决,怕是还要出大事,你一人做不了主,寻你主人来。”朱棣顺着端足了姿态,不知道的,怕是还真当他从哪个山头上下来的仙道。

    气势先压人一头,那管家不疑有他,忙转身去请主人家了。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主人家便亲自迎了出来,见着陆长亭和朱棣后,便登时如同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慌忙将他们迎进了正厅中。

    陆长亭往里走的时候,便暗暗将宅子的布局风水都收入了眼中,连同宅子里各人的神情反应也都记下了。

    宅子的主人约莫三十来岁,正值而立之年,应当是精神极佳、身体康健的,偏偏这主人家瞧上去,也如那管家一般,神色憔悴,面色青黑,平白显得苍老了许多,整个人从骨子里往外散发着死灰的味道。

    朱棣都被这人的模样惊了一跳。

    而陆长亭此时却镇定得不能再镇定了。这般模样的雇主,他可没少见。除却那些寻yīn宅,改大运的,多数求他去改阳宅风水的,都是被风水困得没法子了,他还见过比这憔悴百倍的。

    主人家或许真是被困极了,一时间连茶水都忘了叫丫鬟上。他坐在主位上,身子微微前倾,面露苦色,道:“道长真能解决这宅中难题吗?”

    朱棣不由得看向了陆长亭,这时朱棣才忍不住暗自咋舌和惊叹。他找陆长亭学了些浅薄的知识,本以为第二日便能唬人,可谁知晓,他从宅子外走进来,半点问题也瞧不出,他更不知晓,陆长亭之前为何走到街上来,便直直判定这宅中风水不好了。

    陆长亭注意到了朱棣投来的目光,便冲朱棣笑了笑,大意是示意他安心。随后陆长亭高傲地扬了扬下巴,道:“这等小事,都不消劳动我师父!我便能解决!”陆长亭本就生得好看,哪怕是露出几分傲色,也难以令人生厌。

    只是那主人家搓了搓手掌,终究不大敢相信这般的毛孩子,“这……小师父……这……”

    陆长亭也不打算卖关子。

    人家都倒霉透顶了,现在就求着救命稻草了,他还卖什么关子?

    “敢问您家中,是否有幼子生了病?且请了不少大夫都没法子?他不仅生了病,还夜夜无法成眠,总是疑神疑鬼?”陆长亭坐在椅子上,淡淡道来,神色镇定自如,实在不符他这个年纪,但此时谁都不会去注意这一点了。

    那主人家包括一旁的管家下人,皆是随着陆长亭出言,而露出了惊骇之色。

    “你……你怎会、怎会知晓?”主人家是真激动极了,连说话都不自觉跟着哆嗦起来了。

    “会瞧风水的,便也多会相面,观您面相,子嗣来得晚,应当正是在而立之年时。之前来时,瞧您府中刚有大夫离开,想来定是有人生病。能令人心急如焚至此的,莫过于家人病重了。我进来时,又瞧了瞧风水,确实是有问题的,尤体弱者最易中招。家宅之中最为体弱的,便是老人及幼子了。而您的面相又呈父母早亡之相,那便就剩下幼子了。”

    这一番推论,不过是细致观察,再合理推测罢了。

    朱棣在一旁听着听着,便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他看着陆长亭眼底滑过了一道流光。

    而那主人家已然呆住了,讷讷道:“那这……这夜夜无法成眠,疑神疑鬼,又是如何瞧出来的?”

    “风水。”陆长亭依旧口吻不咸不淡,“这宅子是否翻修过一次?”

    “是……”主人家已经全然惊住了,他已经丝毫不会怀疑,陆长亭的口中还能说出多少惊异之语了。

    “家中人嫌宅子小,便砌了道新墙起来,隔了新院子出来,可是如此?”

    “是。”

    此时下人们看着陆长亭的目光,已经如同看怪物一般了。

    “因家里人疼宠幼子,便将那新院子留给幼子了,可是如此?”

    “是。”主人家有些急了,“可是这院子出了错?”

    陆长亭点头,“风水中有个说法‘逼压滞困事’,所谓逼压,便是破坏原有的风水格局,将屋子重新分割,隔出新的屋子来。滞困事,便是因逼压造成风水格局被破,空间变得极为挤迫,从而造成生活中许多困滞之事。如有女儿住于屋中,日后便婚事艰难;如有儿子,便也可能体弱,子嗣艰难等……古时的人,都是用逼压格局来养小鬼的。”

    听到最后一句话,那主人家登时眉毛重重一跳,面上悚然变色,“竟、竟还有这样的讲究……”他都快面露哭相了。

    想想也是,任谁还能在听见这样的话之后,依旧维持镇定的?

    朱棣在旁边,面色都忍不住跟着一肃。

    “若说这个风水导致了您家中幼子滋生yīn气,体弱多病。那么那夜夜不成眠,便是因另一处风水了。”

    主人家大惊,“这宅子里还有何处风水不对劲?”

    陆长亭却是抬手一指,“在宅子之外。”

    “外头?”主人家忍不住疑惑了。

    这外头怎么会影响到宅子中来呢?

    第029章

    “宅子外的西南角可是挂了几盏灯笼?”陆长亭又道。

    “……是、是。”

    朱棣忍不住又诧异地看了陆长亭一眼,他们过来的时候,他可全然没注意到哪里挂了什么灯笼,陆长亭的记xìng实在也太好了些!

    “能否带我到小公子院子里一瞧?”

    那主人家哪里有拒绝的道理,自是连连点头,忙带着陆长亭往里走。

    朱棣便依旧端着高冷的架子,随着他们往里走去。

    一旁的下人们,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朱棣,心道,这弟子才多大年纪?便这般厉害了!想来师父应当更加本事不凡!瞧这师父还这般年轻的模样,说不定便是驻颜有术呢!

    朱棣的目光全落在陆长亭小小的背影上了,哪里注意得到一旁下人的目光。

    主人家在前面引路,带着他们进入了一个较为狭小的院子。

    他们本意是疼宠幼子,便专门开辟了个院子出来,但是一面又想到幼子年纪小,院子便是小些也没甚关系,就直接砌了墙起来,原本的风水格局顿时被破坏了个淋漓尽致。实在是好心办了坏事!

    一进院子,陆长亭便能感觉到扑面而来一股郁气。院中下人无不是愁眉苦脸,无精打采。见有人进来,下人们才急忙迎上来,生生挤出了笑容来。

    可以说,从这家幼子病了以后,整个家宅便都笼罩在颓靡之中。

    或许他们都不会发觉,宅子中的气在逐渐变得yīn沉。

    风水影响人,而人的转变,同样也会促进宅中风水的变化。如此下去,便是一个恶xìng循环。光是这样糟糕的环境,怕是就能将这家中幼子生生耗死。

    他们走到了屋外。

    主人家厉声道:“开门。”

    门一开,里面更是一股闷热的气息混杂着yào味儿,兜头罩住了陆长亭。陆长亭脚步滞了滞,差点不愿走进去。这古人怎么都爱在生病之后,将门窗紧闭?陆长亭暗暗皱眉。

    主人家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不由问道:“这屋中可有不妥之处?”

    “先将门窗打开。”

    “可……可那大夫说我这幼子不能轻易见风……”

    朱棣沉声道:“打开。”

    主人家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反驳的话一时噎在了嗓子眼儿里,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下人们依言将门窗打开,他们小心翼翼地看着朱棣的方向,只觉得这位道长实在不一般,开口说出的话,教人连半点反抗的心思都没有。

    大抵有本事的仙道便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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