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花开君来 > 正文 六:后山深处的寺院
    所谓的寺院,也只是几间房子而已,如果不是房子的建筑带点宗教色彩,这院子格局和其他民居并无太大不同。正房稍微大点,大约四五十平方。居奉着佛像,后排大的一组,中间是释迦牟尼佛,左边阿弥陀佛,右边药师佛。前面左右分别是大势至菩萨观世音菩萨,最前面的两侧,一边是笑呵呵的弥勒佛,一边则是双手横抱着降魔杵的韦陀护法。

    看到韦陀护法的降魔杵,白雪鸿想起以前看过的书里介绍,韦陀菩萨的降魔杵位置是有讲究的,一般大的寺院,韦陀护法的降魔杵是托起来靠在肩膀上的,这表示其他寺院的云游僧人可以在这里挂单吃住免费三天,如果横在胸前,则表示中型寺院,可以为云游的僧人免费提供一天的食宿,第三种情况表示小寺院,不方便收留和招待云游僧,那么韦陀菩萨的降魔杵则是向下着地的。而眼前这寺院这么小,却供奉的是横抱降魔杵的韦陀护法。

    虽则寺小,但佛像庄严,氛围肃穆,白雪鸿不敢多话,她在中间的蒲团上向诸佛菩萨行了跪拜礼。

    “白居士,我师父这会儿可能在午休,他住在那边的寮房里。”妙觉指了指东侧的厢房。

    “一间师父住,一间我住。西边这两间是书房和客房,旁边那小房子是厨房。”

    白雪鸿去过很多寺院,她并不是佛教徒,但她喜欢旅游,对佛教文化也比较感兴趣,所以四大佛教名山和八小山基本都去过,像眼前这么袖珍的寺院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妙觉师父,你们寺院就你和师父两个人啊,这好像新建的寺院吧?”

    “不是新建的,这里以前就是个古寺,附近的居士一般初一十五来烧香拜佛。不过以前的老房子很破,我师父来的时候,只有现在大殿那间大房子,还时不时漏雨,是师父的家人又给翻修的,然后又盖了两边的房子。白居士,咱先在树下坐一会儿,我给你沏杯茶去。”

    院子中央有一颗古松,看起来至少有几百年的样子,表面的皴皮向着一个方向扭去,到了分叉的地方树干又旋回来成之字型。白雪鸿坐在树下的石凳上,自觉有种仙风道骨的氛围围绕着她弥漫开来,这才是正宗深山古寺的意境啊。

    “你尝尝,这可是正宗的崂山绿,我去年在上清宫那边茶树上采回来,师父亲手炒制的。”

    白雪鸿掀开茶碗的盖子,轻轻刮了一下,凑近轻嗅,有股豌豆面的清香散发出来,看颜色,茶汤绿里带点黄头,叶片皱皱的,这正是崂山绿茶和南方绿茶不同的地方。

    “妙觉,在跟谁说话?”

    寮房里传出的声音温厚而威严。

    妙觉吐了吐舌头,“你先喝茶,师父醒了。”

    他飞快跑去厨房端了一盆水,推开寮房门进去,接着又把门虚掩上。

    房间里,雪峰禅师一边洗脸,一边问妙觉:“外面是哪位居士。”

    妙觉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师父,我在菜地遇到的居士,新认识的,虎居士管理的花田是她的,长得跟仙女一样,一点不像凡人,我这辈子都没遇到过这么美的人。”

    “妙觉!”

    雪峰禅师语气带着责备,他虽知道妙觉心思单纯童言无忌,但毕竟是出家人的身份,和女居士之间是不可以暧昧其词的。

    “师父,我不过是实话实说,难道因为我们是出家人,就可以对美视而不见吗。您可别又说色即是空,好看就是好看。”

    “就因为人家生得美丽,你就带人家来寺院?你是不是花言巧语哄人家来到?你不知道我们这里是清修的地方吗!”

    “啊呀师父,您可冤死我了,是她想来向师父借阅经书我才带她来的,不信您问虎居士,我一个小屁孩儿,能哄骗人家那么聪明的人吗,再说了,我们这里不是常有居士来和师父交流吗,难道因为人家是美女就要拒绝啊,不是说众生平等吗,师父难道也有分别心,只有丑的才百无禁忌啊?”

    “你啊,平日里背书没见你这么举一反三,学的那点东西反过来全用来犟嘴用。你先去招呼客人,我换换衣服就出去见她。”

    院子里的白雪鸿,此刻内心多少有点忐忑,在她的意向里,虎山和妙觉口中博学的禅师,应该是慈眉善目那样一位得道高僧,没准老禅师能够为自己指点迷津,让她从无尽烦恼中尽快解脱出来,让她有足够的勇气和智慧去面对一切而不是目前这样无奈地选择逃避。她甚至想象到那样的画面,老人家披着袈裟,拿着念珠,眼含慈悲听她倾诉,或者说像西方的神父在胸前划着十字祈祷说:“孩子,不要怕,神灵会保佑你的”等等,总之都是温暖救赎的桥段,她将要遇到一位年长的智者来拯救她的慌乱无助。

    然而,一切始料未及,当雪峰禅师推门出来那一刻,她不知所措了,因为这和她心目中臆想的形象差别太大。

    眼前的禅师,三十出头模样,浓眉大眼,鼻直口方,两只耳朵向后贴,耳垂特别大特别长,天然一种端庄俊朗。他穿着一袭浅灰色长袍僧衣,身材挺拔修长。

    白雪鸿连忙站起来,双手合掌念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师父下午好。”

    “阿弥陀佛,居士坐吧。”

    白雪鸿恭恭敬敬地站在那里:“师父您请坐。”

    雪峰禅师先坐下,妙觉赶紧给师父递上沏好的茶。

    “不要客气,坐吧。”

    他语气淡然,眼睛盯着茶碗,目不斜视。

    白雪鸿拘谨地坐在石凳上,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好。她从娘胎生下来自带光环,走到哪里都是焦点,可是现在坐在禅师对面,她感到禅师身上的磁场和光芒强大到使她失去存在感。

    “师父,这是白居士,她想向师父借书,师父您看一一一一一一”

    妙觉打破这尴尬的沉默。

    “是的,我今天听小师父说您这里藏书丰富,尤其佛教典籍,不知道可不可以借回去阅读。”

    “佛门方便,白居士真想读,书你尽管挑,与佛结缘是好事,不知道你想读哪一方面的,是经文还是论著。”

    白雪鸿迟疑了一下,她想了想:“师父,我读过金刚经,是鸠摩罗什大师翻译的版本,句子很优美,只是我愚钝,不能理解经文的深意。师父您给我推荐一本吧。”

    “那你说说你读经文的初衷是什么,我给你推荐也好有个方向。”

    白雪鸿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不好意思说我有感情纠纷,想以此断掉烦恼。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紧紧握在一起放在膝盖上的两只手,右手拇指的指甲无意识地掐着左手的手背,雪白的手背和手腕上红红一片都是指甲印。

    “师父,要不然我带白居士去书房挑挑看?”

    雪峰禅师喝了一口茶,放下茶碗。

    “不用去书房了,你去我的房间吧,把拿出来,在靠窗右边最下面一格里放。“

    妙觉得令去寮房找书了,外边又陷入死寂的沉默。

    春日午后的阳光把松枝投影在青石板上,古松下的两个人,一个美如仙子,白色的披风,黑色半丸子头,一半挽成发髻,一半散披在肩上,低垂的睫毛不安地轻颤。另一个威如天神,素净的僧袍清清冽冽,他眉峰利落,睛光内敛,眼观鼻鼻观口,道貌盎然。

    画风是静止的,但白雪鸿内心念头滚翻,原以为会遇上个慈悲为怀的老人家,自己或许可以像孩子一样诉诉委屈求求安慰,如今面对的,却是这样一个俊俏得不像话的年轻人,虽是出家僧,但终究男女有别,这满肚子心事看来是要硬生生憋回去烂在肚子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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