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大阅人间 > 正文 第四章 我年轻我先说
    快巳时了。

    此时的云山院已经结束了早茶会,开始了周例会的流程。

    今天的云山院轮到了策议院院长主持,策议院院长启南来,一个六十多的老头子了,按照天界人均七十二岁的寿命,这个年纪其实早就可以退休了,像云浮一白的老师,还没到五十就申请退休,所以按照资历来说,只要不是什么原则性问题,大家都愿意卖启南来一些面子,因为他可能不单和你有交情,搞不好还和你父亲那一辈熟门熟路。

    启南来今天是有些不开心的,因为聒家的小子在进云山院大门的时候,居然站在了自己的身后,作为进场的第三顺位,这个站位应该是云浮一白那小子的,只是不知道平时总是早到的那小子,今天怎么迟到了。但即便他人不在,聒家小子也没资格站在启南来身后,因为策议两院一直是平起平坐的,只不过一白那小子总是假矫情,所以处处位置都坐的矮策议院半分。

    可聒家小子偏偏还只是个策议院的道官,他往启南来身后一站,是觉着自己可以和院长平起平坐了?还是认为可以接班启南来的位置了?

    一个心里难受,启南来直接骂骂咧咧起来:“我寻思着今儿怎么背后老是凉凉的,原来背后站了个毛还没长齐的!”

    听到这话,作为聒家第一顺位继承人,聒词墅满脸的不屑和挑衅:“真是俗不可耐,开口闭口毛毛毛的,难不成当年的人事司都不考察考察要员的素质修养吗?你能坐到这个位置,真是难为在场的各位了。”

    聒家是栖云山城的第一大氏家,即便如今风头正茂的云浮家,在聒家面前也得矮上三分,而聒词墅作为聒家的第三代嫡长孙,这个身份本身,就已经不弱于云山院道官的含金量。聒词墅的父亲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今年就可以既任聒家话事人,但人们说起聒家这父子二人时,往往都称之为聒词墅的父亲和聒词墅,从没听说过用其他人称指代聒词墅的。

    因为聒词墅虽然为人锋芒极盛,但当一个人的能力强到足以解决任何非议时,那这种锋芒,往往就是以所向披靡的形式在表现出来了。聒词墅靠着家族背景和自身能力,隐隐有一种太子党党首的味道。

    “也许说话的时候,带上脑子会比较保险一些,免得今天开口胡扯些人也听不懂的话,明天就再也张不开那张嘴了。”启南来眼睛瞟了一眼聒词墅,一副冷冰冰的表情说道。

    其实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较大的矛盾,但启南来坐在策议院院长的位子上,实在是太久了,按照聒家的轮值计划,聒词墅的父亲今年既任家族话事人,聒词墅本人也应该今年既任策议院院长一职,所以自打年初起,聒家就不断暗示启南来聒家愿意对他作出相对的补偿,希望启南来让出这个位置,但也不知道启南来是怎么想的,愣是不愿做丝毫让步,于是恼火的聒家直接开始了对启南来的全方位攻势,让整个云山院无时无刻不充满着浓烈的火药味。

    启南来虽然是八大氏家之一,白家的外姓代表人物,但实在是架不住他本身特有的人脉底蕴实在是太过充足,以至于在和聒家的交锋中竟没有半点颓势,白家对于这位外姓代表也给予了足够的信任,直接在各方面给了启南来最大的支持。

    所以聒词墅现在大有一种想干死对方,却怎么也干不掉对方的无奈,可这并不妨碍聒词墅对他的抨击,即便咬不动你,那骂你几句也能过过嘴瘾。

    “哟,我还真有点怕了,我还真怕明天一大早,接到某位老道友的讣告,然后开心得大摆三百桌宴席。”聒词墅毫不客气的正面硬刚启南来。

    “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总喜欢看看大戏,听听小曲,我看小聒听适合唱戏的,不如改个行?说不定会混得更有出息些。”启南来笑着往前走了两步,落座在策议院的第一张席位上。

    “哟,这大清早的还有戏看?有前排吗?我能围观一会儿吗?”一个清朗俊逸的嗓音在这烟火味极重的场合,瞬间,原本尴尬的气氛立马烟消云散,大家之间突然变得客客气气,谈笑往来。

    因为这说话的人是浮图王城派下来的督察使,公子千秋。栖云山城的南方之乱原本只是个地方性的小问题,王朝内部对这个事件的关注度,也仅限于在云州这个州府级别备了个案,但也不知道那一块儿出了问题,居然让上面的人注意到了栖云山城这个边境小城,还特意派下来两个个督察使,明确表示要插手南方事宜,这让向来抱团的栖云山城一群地头蛇心里都起了疙瘩。

    所以大伙私底下怎么倒腾,那都是家务事,可要牵扯到外人,那绝对表面功夫要做到位。

    “后天鼓乐鉴的第四十代传人,冷大师有一场汇演,要是公子大人有兴趣,那我这儿有几个席位,到时候一起?”作为栖云山城的一把手,城主素式斋,这个时候自然要站出来圆圆场,否则叫外人看了笑话,那他这个最高领袖可就是有点能力不足的味道了。

    “好啊,可惜尤督察去南方还没回,她可是对你们栖云山城的地方戏,鼓乐鉴很是推崇呢。”公子千秋不愧是王城出身,一眼就看出了素式斋的圆场意思,立马顺着他给的台阶,把启南来和聒词墅制造的焦点给岔开了话题。

    聒词墅也识趣的一笑,没有在和启南来深究下去,可当他一回头,恰巧看见匆匆赶来的云浮一白,只是见他的样子,不禁咦了一声。

    众人刚刚坐在了各自的席位上,却听见了聒词墅咦了一声,于是纷纷朝他的视线望过去,只见云浮一白的身上好多发黑的印记,整个右手袖子全部是那种血液干涸的颜色,大家纷纷觉得很好奇,

    云浮一白,这又是唱的哪出?

    云浮一白一路小跑,等近了自己的席位,才开口向大家说道:“实在是不好意思,路上出了个小意外,所以来得晚了些,要是各位还给我留了点早茶会的糕点,那我还是能吃点儿东西压压惊的。”

    “哈哈哈。”大伙儿听了一白的这些话,都哈哈的笑了起来。

    “看你还能活蹦乱跳的和我们说笑,我突然不担心你,开始担心你的代步法器了,怎么样?没磕坏碰坏?”素式斋也笑着开玩笑道。

    “一辆绫罗绸車全没了,这玩意儿可老贵了。”一白脸上有些心疼的样子,惹得大家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那也得先把例会开完不是?”素式斋点头微微一下,看了下定时方仪,发现时间也差不多了。

    诸人听见这话后纷纷拿起了各自的台前的文案,而启南来则缓缓起身,走向了轮值主台。

    “今天是启院长主持例会?不知道,”一白缓缓站起身,理了理衣扣,虽然衣服上血迹斑斑的,但看上去,他还是笑得那么自然:“能不能让我先讲两句?”

    众人在瞬间的错愕之后,立马炸开了锅,私底下的交头接耳连绵不绝。周例会制是传承近万年的体制,周例会的主持人一直是三巨头轮流主持,除非轮值主席有事儿分不开身,这样可以让下一轮值临时替代主持,但从未有过现任轮值还在场,就直接被其他轮值要求插队的。

    这种行为比起聒词墅和启南来的小打小闹,性质来得更加严重,如果云浮一白今天给不出个满意的说法,那后果的严重性远不是他一人能够承担的,搞不好连云浮氏家也要被这种政治失误所波及。

    云浮氏家的云山院代表云浮国椎,他也是一脸差异的望向云浮一白,按照往常的习惯,任何会上升到云山院层面的事宜,云浮一白都会派人事先知会云浮家,可当身边很多同僚开始问他,这是不是云浮家的意思的时候,他才觉得哪里不对劲。

    启南来这时候就充分体现了政治老手的干练,按道理这种行为是极为让人光火的,可他却表现出一副玩味的表情,淡淡的对云浮一白说道:“一白早上喝酒了吧?”

    在座的一听,都附和的笑了起来,心中还是不得不念叨一句,姜还是老的辣,三言两语,就把云浮一白原本可以算是大逆不道的言论,给定性成了酒后失言,这个人情做的滴水不漏,十足一副老江湖作派。

    这个台阶给的让云浮国椎很满意,能把这种严重的口误处理的轻描淡写,这个人情功夫也确实做的可圈可点。不过他心里也清楚,天底下哪有什么免费的午餐,今天人家给你送个礼,改天是要还回去的。

    云浮一白有些诧异的看了看启南来,按理说策议两院与城主之间一直是三足鼎立的相互制衡关系,更何况他和启南来也没什么私下交情,所以今个儿启南来演的是哪一出,云浮一白心里也没个谱,不过既然人家做了一个人情,那多少也是要说两句的。

    “南来道友的关心我心领了,我今天确实有点私事要占用大家一会儿时间,要不这样?我就说一句,如果我这句话说完,大家觉着感兴趣,我就接着往下讲,大伙儿看怎么样?”云浮一白从自己的桌上端起一杯茶水,轻轻的呡了一口,哟,上等的锡兰红茶,一白心里不禁寻思着,现在云山院的内务工作做的还真不错,连大家各自的喜好都处理的妥妥当当。

    “既然云浮议事院长都这么说了,我还真有点想听听阁下有什么高论了。”素式斋心里其实乐开了花,对手出现致命失误,这种头彩可不是天天都有,云浮一白一向以滴水不漏著称,所以即便是借云浮一白敲打敲打云浮氏家,也是听让人痛快的一件事儿。但素式斋表面上还是装得有些不高兴,没办法,城主在大是大非问题是,就得表现出自己的威严性。

    云浮国椎心里那个气啊,好好的台阶你不下,非得蹬鼻子上脸。不过他却不能表现出分毫的不满,第一是他在云浮一白面前,顶多就是个家族与他个人之间的传话筒罢了,第二是云浮家与安排在云山院的代表人从来都是步调一致,这种敏感时期如果两方还不能抱紧成团,很容易被人看出分歧,然后逐个击破。

    一白听完素式斋的话,朝他点头微笑致意了一下,然后绕过启南来,缓缓走向轮值主台。

    他将双手放在讲台两侧,俯身对着扩音仪,淡定点说了一句,

    “不好意思,

    我想造个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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