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枞尔骑箐 > 正文 第8章 八力幽
    “乔衍,该起床了。”母亲轻轻的在楼下叫。

    数天都是母亲叫他起床,她一反常态,没严呵厉斥。

    因这几天,乔衍晚上都去锄地。

    这几晚在竹坪打坐没有进展,沁入心脾好像只有那一次。

    太阳初升,长庆在菜圃忙碌,见他姗姗来迟也不怪他。

    今天的工作是浇水,然后采一批青瓜去卖。

    近来长庆每次出镇都很兴奋,粗看是收获的喜悦,其实想到竹器集市走走,看看那百看不厌c让他兴奋不已的脸。

    乔衍以为他为散心,但今日看到了端倪。

    午后卖了青瓜,长庆一如既往的双手攀在乔衍身后去逛竹器集市。

    竹器集市实在太大了,纵横虽只一里上下,但市南是绿草地,竹器往那延伸,好似望不到边。

    但长庆对这不感兴趣,他关注的是西边一个竹器店,一个绿影,高瘦的身子,俏若鲜花的小脸。

    竹器店与两边店铺大同小异,茅顶竹棚。

    他紧张c激动c耳热c心跳这是他觉得最美好的感觉。

    望向里面,没有看到那个影子,涌上一股浓重失落。她一定在里面,一定在里面!一股无边的勇气让他走进棚去。

    棚子两进,前面摆竹器,后面空空的是临时家居。一妇女很热情招呼:“小哥买点什么?”

    妇女脸容与她好似一个模子印出,他觉得这是她母亲。这句简单的生意招呼让他诚惶诚恐c受宠若惊。

    “这个鸡笼很精致!”他由衷的:“就给我来这个。”

    他不需要鸡笼。

    这是一个船形的鸡笼,两边高翘,鸡在里面活动能够左右摇摆增加乐趣。不想鸡胡闹,又可将两边的柱子放下,笼子不会摇摆。

    长庆殷勤给钱,妇女要三钱银子,但他觉得一两也不贵。

    突然听到里面一个女子的声音:“你们走。”是她的声音!心上不由的一颤。

    一个男子道:“陆小姐,谁都知道我家在鸡笼镇的显赫,家父不仅是千户,还是大司马,请给个面子。”

    “高公子,宛儿没空。”女子声音决断。

    另一男子道:“陆小姐,你不知高公子帮了你家大忙?别的竹器店税银是三十两,只有你家的十两,这是高公子帮你们到衙门说的呢。”

    “衙门该收多少是多少,宛儿没空,你们走吧。”女子仍是决断的。

    开始说话的男子道:“陆小姐难道不知是伯父叫我帮忙?他说竹器店一年的利润是三十两,按规矩来收是白做。你跟着我,以后一钱银子不用交,还有用不完的银子。”他像是那高公子。

    长庆震惊c失落c自卑瞬间上心头。

    女子突然沉默不语,长庆又是焦急。

    “得意楼是鸡笼镇最负盛名的酒楼,高公子为与小姐聚会,已将酒楼当日生意买断,此时前去只有高公子与小姐两位,清静雅洁。”那男子道。

    女子仍是沉默,长庆以为她动心,心下好似受到重重一击。

    “陆小姐,这是高公子用飞龙岭黑石专门为你打造的两根黑钗。”另一男子说话,“高公子这份心意,请陆小姐收下。”

    女子依然沉默。长庆则有冲进去的冲动。乔衍见长庆与妇女都在留心里面说话,有点奇怪。

    那高公子道:“黑钗比金子贵重得多,若然陆小姐还不喜欢,我家还有很多贵重物品,由你挑选。”

    长庆知道飞龙山的黑石坚硬似铁,打造成小钗更需巨大心思,对这个高公子的这番心意,他自己都好像感到感动。

    很奇怪,女子就是不说话。

    “高公子,事不宜迟,咱们就与陆小姐去挑贵重物品。”一男子谀笑的。

    四人出来,女子在前,三个二十余岁男子在后。

    女子低声道:“妈妈,我去去就回。”妇女媚笑的:“宛儿,你与高公子出去不必急着回来,竹器生意母亲能打理。”

    长庆这才发现门前停着顶精致轿子。一男子与女子上轿,两男子抬轿南行。

    长庆感到以往发生的像一场梦,现在梦醒了。但他实在不忍放下日思夜想的影子,突然大叫:“乔衍,抓鸡笼,咱们走。”跟在轿后。

    他看到女子极端不情愿,心中还有希望。

    得意楼不是楼,是镇南河边一片沙洲,有人在四周植上密密麻麻翠竹,当中置凉亭c小桥流水等美景,供镇上官员巨贾休闲,普通百姓即便花钱也是进不去的。

    远远见小轿由西门进入,长庆不顾一切走近往内走,两个男子拦住,一个说道:“阁下止步,得意楼今天已为高公子包下,闲人不能进去。”

    “咱咱们是陆小姐亲戚。”长庆不知哪来的计策,不假思索的就说出来,说谎也不顾了。

    “哦,你们请进。”那人眉开眼笑,做个请的姿势。

    乔衍将那个莫名其妙的鸡笼放在一边与长庆进去,他心中有很多的莫名其妙,莫名其妙长庆要突然购买这个鸡笼,莫名其妙他为什么会带他来这,莫名其妙长庆明明说最看不起这些声色犬马的地方,却殷殷的走进去。

    不过这地方确实像个好地方,竹子亭亭如盖生长出天然数个凉亭,四周竹子密植,又生出天然的竹墙,像凉亭c像间子c像匠心独运。

    亭边流水淙淙,大小竹片高低布置,水流其上,时而流入下面人工小河,发出“叮咚”之声。

    又是竹!

    四人在第三个凉亭坐下,亭内有竹桌c竹凳c竹碗c竹筷,竹竿挂着的几盏纱灯。桌上摆着热腾腾酒食。

    长庆与乔衍不期而至,几人着实吃了一惊,那个坐轿男子被称为高公子,此时率先喝道:“你们是什么人,不知本公子今日包了这里么?”

    他穿一套猪血色衣服,上面挂着丝丝缕缕金线,戴一样颜色帽子,脸色白净,额头与眼睛好像凹下去,脸上却凸出老高。

    “咱们是陆小姐亲戚。”长庆觉得在女子前从没有这么大勇气,从没有这么伶牙利齿,决定一路谎言。

    那高公子看看女子,不料女子爽快笑道:“不错,他们就是宛儿亲戚。表哥表弟,你们赶快过来坐。”

    长庆心花怒放,这句“表哥”真像他听过的最美的声音。

    三人见两人落坐,都缩了缩身子,生怕染了两人的土气。两人坐西面,他们都坐到东面。

    另两名男子的打扮与那高公子差不多,只是衣服的质量差了很多,上面没有金线。但目光更犀利,射出的似是摄人精光。两男子坐在那高公子与女子两边,近北那个道:“两位是陆小姐亲戚?请问在哪为业,仙居何方?”说的阴阳怪气,目光瞄两人的衣衫。

    “镇上不远,镇上不远,务农为业。”长庆继续口齿伶俐。“几位大哥是?”他反问。

    那人有点轻蔑的道:“这位是镇上大司马家的高公子,咱们是高公子的贴身保镖。”

    长庆见他们抬着两人大轿好似无物,知道他们身有武功,抱拳道:“久仰,久仰。”

    哪知临南的男子冷冷的道:“你们知道咱们名号?久仰咱们什么?”

    “在下久仰的是高公子,对你们的名头不知。”长庆不亢不卑。

    那高公子眉开眼笑,两男子几要翻白眼。

    “都是自己人,都是自己人,你们不要客气,想吃什么尽管吃。”高公子笑着,伸脚向临北男子踢了下。

    那男子会意道:“高公子说得不错,都是自己人,只是两位衣着太寒酸,就像乞丐。钱老弟,你带他们到集市买几套衣服。”临南的男子也会意,站起来道声“请”。

    “咱们的衣服好好的,不用换。”乔衍对衣服不太在意,对那男子的话很不舒服。

    那男子冷冷道:“小兄弟不要固执,你要知道随意打扮,丢的不只是你的面子,还有高公子c陆小姐的面子。你执意不换也可,就请你们立即离开。”

    乔衍不犹豫道:“长庆哥,咱们走。”

    长庆道:“陆小姐还在这,咱们怎能随便离开?你不是说很挂念她,时刻想找她说话吗?现在才坐下,还不能走。”他提醒乔衍。

    又向那男子道:“这位大哥,这里说话作主的应是高公子与陆小姐,你要赶咱们走,有没有问过他们的意思?”

    男子翻了下白眼,内心恼怒却无可奈何。

    高公子讪笑道:“他们不出外,算不得丢咱们的脸。”

    临南男子突然“嘿嘿”站起道:“既然是亲戚,咱们压个手。”将手掌往长庆伸去。

    女子突然惊叫:“你你们不能握手。”长庆刚想把手伸出,闻言愣了愣。看女子脸上对他流露关心,心上大喜。

    那男子也尴尬将手打住,讪笑道:“陆小姐不惯看人握手啊?”

    女子道:“宛儿来这么久,要回去了。”说完站起。

    “陆小姐且慢,说好到咱家挑选你喜好的物件,现还没去,怎能就回去?况且你也不能老依赖你爹找我说税银的事,日后还是你来找方便些。”

    女子听到税银两字就皱眉,脸上极不情愿的坐下。

    长庆看女子脸色,已知大概,既喜且急,不知说什么才好。

    那高公子一边说话一边踢了下临北男子,那男子好似心领神会,道:“高公子,陆小姐的胃口好似不太好啊,咱们还是先与陆小姐去挑她喜欢的物件,回来再吃吧。”他的话正中那高公子下怀,哈哈笑道:“好好好,这就去。”

    长庆道:“且慢,咱们就是来陪她回去的,现在天色已晚,咱们要回去了。”女子很惊奇的望着他,有欣喜c疑惑c感激,站起道:“表哥,我跟你们回去。”

    临南男子道:“陆小姐不能回去,你就忍心让你父亲一而再再而三来找高公子?”

    女子一阵沉默,低下头。

    “陆小姐,咱们走吧。”长庆好想伸手拽她,伸出手却不敢碰到她。临南男子却将手伸来,微微笑道:“咱们握握手。”

    长庆刚才听到女子惊叫,想到他的手掌或有古怪,但也不顾忌,伸手与他握在一块。

    女子想要阻止已来不及,惊得好似魂飞魄散。

    长庆一接触对方的手就好似碰上一把铁钳,铁钳在收紧c收紧,似乎要把他的手钳得粉碎。

    他若无其事的,只是与对方握着,对方由微笑到微笑消失,到脸色凝重,到脸色紧绷,到咬上牙齿,长庆的脸色都没变。女子想像的长庆会立即筋骨断裂没有出现,想像的他痛苦表情没有出现,他是那样的好整以暇,那样的漫不经心,而对方,脸色在紧绷,再紧绷,那只她亲眼见到轻松捏碎竹节的手,此刻却奈不了长庆一只软绵绵的手分毫。

    她感到惊奇而自豪,眼中闪着喜悦光芒。那双她惧怕的手,此刻见不到半点威力。

    那高公子瞪大眼,临北的男子瞪大眼,他们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乔衍不知所以,不知那男子为什么好像把所有力气用在一只手掌上。

    临北男子忽然笑吟吟走向乔衍伸出手道:“咱们也握手。”乔衍将手伸出。

    长庆突然放开那人,想过来替乔衍接下,却不知突然好像踢到条竹杠,打了个踉跄。原来那男子见长庆脱手想去救援,突然伸出一只脚拦在他前面,只因太快,长庆一时意想不到。

    乔衍与对方握上手掌,觉得对方的手掌好像铁一样坚硬,手掌似铁板,手指似铁指,像足一个五指钳。铁钳在收紧,他好似能感到手上筋骨就要断裂的声音,火烧一样的剧痛传到心中。

    长庆想走过来,那男子身形好似会突然移动,突然就拦在面前。长庆想一拳捣出,但想到这拳下去,耕牛也要倒下,很顾忌伤人会连累女子,忍手没捣出。想绕步冲过,但那人身影就是快,数次都被拦住。

    乔衍的手在收缩,在收缩,好像用尽力气也于事无补,感到手掌正在断裂,看到对方冷森森笑意。

    但他此际有个感觉,体内好似蕴藏巨大的力量,甚至觉得会在体内爆发,却用不到手上。痛楚难忍之下,用肩头往对方撞去。

    他不曾想过这一撞有什么威力,只是想减轻疼痛出于本能的不得已而为之。那知对方轻退两步,松开铁钳大手。

    乔衍见他退去,心想他终究手下留情,想他这个玩笑开得有点大。

    女子惊叫走过来道:“表表弟,你的手怎样?”她见到乔衍的表情。

    乔衍的手麻木,好似没知觉,“喃喃”的道:“他他在与我开玩笑。”

    拦长庆的男子见那男子退开,就放开了长庆,站到一边。

    长庆叫道:“乔衍,你怎样?”乔衍苦笑:“没事。”

    长庆道:“陆小姐,咱们回去。”女子笑着点头。

    长庆向三人抱抱拳道:“咱们先走。”想与乔衍c女子离去。

    高公子的身形也像瞬间移动,一下子拦在三人前。与他一道的还有与长庆握手的男子。另一名男子脸色铁青没跟进。

    “哪有这样不为表妹作想的表哥?你们一走,税银之事不必说了?”高公子道。

    “这事日后再谈,现天色已晚,陆小姐要回去。”长庆拦在两人前。

    “她母亲说她不必急于回去,你胡扯。”高公子脸上变色,“再胡搅蛮缠对你不客气。”

    “陆小姐说回去,你怎能阻拦?”长庆道。

    “陆小姐刚才没说回去,你来了她才说。”高公子几乎与他来个脸贴脸,长庆能感到他眼睛精光逼人。

    “请让开。”长庆往前走。高公子黑虎掏心一拳。黑虎穴是三十六道致命穴之一,被重击会胸闷气滞有性命之忧。

    长庆右手将他拳头抓住,高公子拳止,右膝却顶中长庆丹田。长庆气血翻涌,痛得弯下腰。

    “不必弯腰行礼,只要你走,我饶了你。”高公子哈哈大笑。见女子扶着长庆脸色关切,又好似吞了一瓶醋。

    “你你怎能打人?”乔衍皱眉。

    “我没打他,是他自己闯过来。”高公子瞪眼。

    “长庆哥,没事么?”乔衍问。

    “乔衍,没事。”长庆压着声音,躬腰好一会痛楚才消。

    “你们放下陆小姐现在走,否则对你们不客气。”另那男子道。

    被乔衍撞的男子还在原地,不出声也不跟上。

    “你们不放陆小姐走,真霸道。”乔衍大声道。

    男子喝道:“高公子念你们是陆小姐亲戚才不难为你们,不要不知好歹。”

    “好男不与女争,高公子位高权重c风度翩翩c精神抖擞,更应这样。”长庆不想闹僵,况且他今日不怕说谎。

    高公子脸色一变,登来精神,眼色柔和,嚅嗫道:“本公子向来尊重陆小姐,只只因太重视陆小姐,刚才刚才才出手阻拦。本公子最尊重女子。”

    来了一百八十度转弯。

    “在下一眼就知高公子懂得大是大非,这么潇洒大方的公子哥,怎会是与女子争拗之辈?”长庆很认真。

    潇洒大方?乔衍以为听错。

    “本公子不会与女人争拗,现在让陆小姐回去。”高公子拍拍胸。

    乔衍又以为听错。

    长庆道:“高公子慷慨侠义,在下仅见,在下代表妹谢过。”

    慷慨侠义?那世上没恶人了。乔衍以为长庆疯了。

    “好,下次见。”长庆抱抱拳。

    高公子也抱拳微笑:“下次见。”

    “高公子”那男子见长庆三人大摇大摆离去,忍不住叫。

    “让他们离去。”高公子悠悠的,沉浸在悠然中。

    那位被乔衍撞了下的男子,一直一动不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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