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苍穹轻吐了口气，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他仔细端详着楚行歌的脸庞，情不自禁的说道：“像，太像了。和鸿儿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十年了，十年了啊，行歌长大了。鸿儿，爹爹也该来找你了。”
说完，楚苍穹把楚行歌轻轻抱起，放在了木床之上，替楚行歌盖好被子之后，他转身出门并关好了门窗。
夜已深，村子里满是虫鸣的声音，一轮明月高悬在夜空之中，皎洁的月光洒了下来，照在了楚苍穹沟壑纵横的脸上。楚苍穹抬头望了望头顶的明月，面色微动，恍然之间，好似已换了一副模样。
啪，一声轻响，自楚苍穹体内传来，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打破一样。
蓦然，楚苍穹的脸上闪过一丝异样的潮红，自他的口鼻中溢出了点点鲜血。但他仿佛毫不在意，浑身一震，鲜血便脱离了身体，化作了灰灰，消散不见。
“嘿嘿，这伤势被我苦苦压制了十年，也苦苦折磨了我十年，直到今日才勉强恢复。害得我封闭修为，和孙子躲在这小山村中。岳擎峰，这十年，你带给我楚家的痛苦，也是时候做个了结了。”楚苍穹冷笑两声，身体徒然站得笔直，浑然不复楚行歌眼中羸弱老人的模样。
此时的楚苍穹，身上气势如虹，眼神睥睨。
他身形一晃便如烟尘一般消失无踪。
楚行歌很久没有做过梦了，他一般时候都睡得很沉。这天，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中。楚行歌感觉自己在天空中飞行，他背上没有翅膀，却飞得比鸟儿还快。他越飞越快，夜越飞越高。
楚行歌也不知道自己要飞往何方，他感觉梦中的自己身体好像不属于自己。他看见一座座高山，一条条大河，看着脚下数不尽的景色都在飞速地后退着。
楚行歌一直飞着，从太阳升起，飞到了太阳落山，又飞到了明月高悬。他不知道自己飞过了多少个昼夜，夜不知道经历了几个春秋。就那么一直得飞着。
终于，楚行歌好像飞到了目的地。他看见前方群山之中，有一座十分显眼。那山峰高耸入云，山峦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山脊上房屋楼阁如同建立在空中，精美异常。各座楼阁之上散发着不知名的光芒。
待楚行歌靠近之后，他隐约地听见了至山上传来的呼喊声，怒喝声，和打斗声。楚行歌猛地向上空飞去，他穿过了层层云障，打斗声也越来越嘹亮。
楚行歌飞至山顶，一座气派的宫殿，层层叠叠，映入眼帘。然后是宫殿前方巨大的广场。广场上喊杀声一片，看样子正进行着激烈的战斗。
那广场有大半被鲜血染红，广场上横七竖八得躺着一些人，他们服装各异，男女老少皆有。
战斗的声响正是从广场中央传来的。楚行歌看见一群服饰各样的人手拿武器，一直在围攻着中央几人。声势浩大，光华闪烁，照得楚行歌险些睁不开眼睛。
随着那些人的交手，轰鸣声，爆炸声不绝于耳，声音响彻云霄。
楚行歌努力地想看清他们的面容，却发现他们每个人的脸庞都好像笼罩在迷雾之中，看不真切。除了其中的一个人，那人实力强悍，一人就击退了好些个围攻之人。
“爷爷！”楚行歌不禁喊道。那唯一能看清面容的人，正是和自己朝夕相处的爷爷！只是梦中的爷爷更加年轻，身材也更加高大。尽管记忆中的爷爷总是佝偻着身躯，常年粗布麻衣，楚行歌还是一眼就将爷爷认了出来。
他的记忆告诉他，爷爷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但在这梦中，爷爷的身形是那样高大，那样威猛。
可是梦中的爷爷好像并未听见他的呼喊，依旧自顾地战斗着。
看见爷爷和他身后的几人苦苦抵御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围攻，楚行歌牙齿紧咬，拳头捏的吱吱作响。他就想冲上前去，不管面对的是什么人，也不管有什么危险，他只想上去帮帮爷爷。
可是，楚行歌除了瞪大双眼，他什么也干不了，他无法挪动自己的身体，连动一动手指都做不到。他胸中的怒火好似要自口中喷涌而出，但是他只有，瞪大双眼
楚行歌从来没有这么无助过，也从来没有这样绝望过。
他只能静静看，麻木地看着
他看见爷爷身后的一名女子低声说着什么，他看见爷爷的眉头紧锁，神情也越来越凝重。最后，爷爷长叹了一声，面容上是无奈与愤怒，从身后的女子怀着接过了什么。
片刻之后，好像是被围攻的几人约定好了一般，一片灼眼的光芒闪烁。楚行歌不自禁地闭上了双眼，他只听见有人惨叫一声。
睁眼看去，围攻众人之中有一人已被击倒在地，身首分离，鲜血洒落一地。他们组成的阵势顿时打开了一个缺口。
楚行歌看见爷爷化作一道流光，自缺口处激射而出。随即响起了叫喊声，怒骂声。但一切发生在刹那之间，等到爷爷已经冲出去之后，那些围攻众人才反应过来。
只看见为首一人，一身锦袍，气质卓然。那人从怀中掏出一物件，猛地向爷爷离去方向掷出，那物件去势比爷爷还要快上数分。
只听得远方传来一声闷响，楚行歌看见那物件又溜溜地飞了回来，上面依稀沾染了血液。那物件飞回之后好像变了模样，在锦袍人怀中滴溜溜转了几圈，徒然化作几块碎片，散落开去。
随后，那些围攻之人调整阵型，重新将剩下几人围攻开去。在爷爷离开之后，那几人好像因为先前一击消耗过大，几息过后，便被围攻之人擒下。
楚行歌最后看见先前那名女子徒然抬头，发梢下的双眸刚好对上了自己的双眼。那眼神，直直印在了楚行歌的心头。
“啊！”楚行歌猛的惊醒，回想到刚才梦中的情形，依稀记着最后那女子的眼神。他低声呢喃“妈妈？”
楚行歌起身坐起，阳光自窗口照进小屋，洒在楚行歌脸上。他眼睛微眯，心头总有一股失落感挥之不去。
“爷爷？”他轻唤一声，今天爷爷起得这么晚？往常都是爷爷叫自己起床。
不对！楚行歌像是想起什么，猛地从床上冲下，连草鞋夜顾不得穿了。他推开爷爷住的房间，看到的是干净整洁的木床。
他仔细地检查了一遍房间，一切仿佛还是原来的模样。可是回想起爷爷昨晚说过的话，那分明就是离别的话语。楚行歌终于明白，爷爷已经离开了自己。
他颓然地坐在了地上，眼泪“啪嗒啪嗒”自眼角滑落。他幼小的身躯轻轻颤抖，啜泣声混杂着呜咽声低低回荡在房中。
这一刻，楚行歌明白了什么是孤独。
良久过后，像是接受了爷爷离开自己的事实，楚行歌收起心头的怅然。他仔细地洗干净自己的脸庞，换上了干净的麻布衣裳，把自己乱糟糟的头发了打理了一番。
楚行歌把桌椅板凳和自己的小木床都仔仔细细地擦拭了一遍。然后把屋里的东西都整齐地放好，轻轻自门外关上了房门。在他转身离开之前，他回头深深往了一眼简陋的小屋。这些年的记忆，和爷爷的欢声笑语，好像依旧回响在耳边。
楚行歌走了，他离开了自己生活了多年的地方。
也许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一去之后，何时还能回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