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越冠朝歌 > 正文 第十六章 线索
    骆家被查封,相关人等都被关进了刑部大牢,这在楚王元杰的眼中,可是件求之不得的好事,恰好刑部又在他的掌控之中,查案期间,凡事都能积极配合,这王演在元珩面前也是一副殷勤的嘴脸。元珩明白,元杰这是趁此时机,借骆家来打压元卓,可他却无心关心这些争斗,只想一门心思揭开怀宁之死的真相。

    沉重的大门打开,透出刑部大牢阴暗的潮气。

    门锁响动,银白纹滚边锦袍在狱中的杂草上拂过。骆一桓抬眼向门口望去,见元珩进来,却并未下跪行礼,只是幽幽地说了一句:“微臣给越王殿下请安了。”

    狱卒拿来板凳,请元珩坐下。

    骆一桓摆弄着手中的石子,满不在乎地说:“殿下要问什么便问吧,这天牢昏暗潮湿,呆久了,怕对您的贵体有所不利。”

    元珩本就心中不悦,骆一桓的态度更让他有些恼火,他忍着怒气说道:“看来,你是不打算认罪了?”

    骆一桓冷笑道:“认罪?我何罪之有?”

    元珩拿出了刑部验尸的记录,说道:“公主死前,处子之身已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必须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骆一桓眼中稍显出了一丝惊讶,脱口而出:“我没有碰过她。”对于这个结果,他也曾想过多次,只不过一直未被验证。

    元珩将刑部的文册丢在他面前道:“这是公主死后,现场的所有勘验结果,你自己看看吧。”

    骆一桓捡起地上的册子,仔细地翻阅着,所有的疑点都记录详尽,但却漏了一个关键的线索。

    那瓶酒。

    文册上并未有半点关于那瓶酒的记载,怕是仵作验尸时,所有的酒液已干,根本没有引起他人的注意,就这样被疏漏掉了。骆一桓心中清楚那酒里掺了些什么,也就没有作声,将册子一合放在了地上,平静地说道:“这册上所写,没有一点能够证明我有罪,我看殿下还得再查查。”

    “当晚,只有你才能理所应当地接近公主,若不是你,事发时,公主为何不求救,屋内怎可能会没有一点儿动静!”

    “骆家在我新婚之夜用非常手段致公主于死地,这事情听着都觉得可笑。”

    “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你们原本可以牢牢倚着公主这个靠山,无论如何都没有下手害公主的理由。可是公主终究是死在了骆府,不管你认不认罪,骆家都逃不开干系。”

    骆一桓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重新捡起地上的石子摆弄起来,继续沉默。

    元珩望着他许久,可骆一桓却丝毫没有要开口的意思。骆之鹏与骆一桓父子一心,恐怕从这两人的嘴里都问不出什么,元珩决定去审问当晚伺候怀宁的下人们。

    “公主出事的时候,你们都在哪儿?”

    “奴婢们被叫去清点礼单了。”

    “谁叫你们去的?”

    “府里的管家传话。”

    “你们离开前,公主在干什么?”

    怀宁身边的小含似乎察觉出了有什么不妥,说道:“我们离开前,公主喝了杯合卺酒,就睡着了,可是公主的酒力一向没有这么不好啊。”

    元珩听后,怒道:“你是她的贴身侍女,为什么不留下照看她,让她一个人呆在房间里!”

    小含哭道:“殿下饶命!奴婢本来是不打算去的,可管家说,这都是宫里送来给公主的东西,马虎不得,非叫奴婢跟着去。奴婢想,公主在新房中安静地睡着并未有什么不妥,所以就去了。奴婢知错了,殿下饶命啊!”

    当晚发生的一切都奇怪的很,宫中的礼为什么早不送晚不送,偏偏这个时候送,还有那酒

    元珩心中一惊,立刻赶到骆府,走进了怀宁大婚时的新房。

    他仔细地翻查着一切,脑海中还原着怀宁死前的情景。那把剪刀,还有那被剪成一条条的罗绛和地上翻倒的酒瓶。他蹲在床边,发现那晚酒洒在地上的痕迹仍在,便伸出手指摸了一下,便立即派人将陈言中传了过来。

    “殿下召臣前来,想必是发现了什么和公主之死有关的线索。”

    “上次与陈大人交谈,得知大人对民间一些杂谈秘事甚为了解,今天召您前来,是想帮我看看这酒,究竟有什么古怪?”

    陈言中向干在地上的酒液滴了两滴水,待酒液变黏之后,用木棍挑了些放在手上闻了闻,道:“殿下,看这颜色倒是再正常不过的合卺酒,可是这气味却已不是普通酒的味道,香气幽暗,闻久了甚为惑人,若臣没猜错的话,这酒中应该是掺了迷药,酒液虽干,但气味仍在,这酒中所含的药量可想而知啊。只是究竟是哪种迷药,臣不懂医术,恐怕无法辨别。”

    元珩疑问道:“为什么刑部的仵作没有查出这酒的问题?”

    “仵作勘验时,这酒瓶是翻倒的,酒液已经流出,况且公主倒下时撞到酒甁是很合情理的,公主之死是因为剪刀刺进心脉而亡,而并非中毒,所以这疏漏也是有的。”

    元珩心中的怒意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发泄,他一拳砸在屏风上,无奈地说:“刑部如此办案,这么重要的线索都没查出来,他们是故意的吗?”

    陈言中说道:“殿下息怒。刑部尚书王演一直为楚王效力,这是你我都知道的事情,此次因为公主的事,骆家满门被抓,秦王少了羽翼,楚王巴巴等着机会落井下石,若说这线索未被发现,定不会是故意而为。”

    元珩深叹了一口气:“刑部查案草率c杂乱c无章法,之前又有多少案子就是这样被糊里糊涂地结过,又有多少人蒙冤,又有多少人惨遭枉死,凶手怕是至今都逍遥法外。”

    “是啊,如今朝廷内部都已经习惯了这敷衍了事,不敢作为的风气,若不加以整治,以后怕是无纲纪可言啊。”陈言中中肯地说道。

    怀宁的死刺痛了元珩的心,他无法容忍如此儿戏般的对待自己的亲人。这次是妹妹c下次呢,是母妃?是静儿?如果他连保护亲人的能力都没有,又如何做到去同情和相助他人呢。

    他曾多少次在争与不争之间徘徊。而此时,他的内心充满着从未有过的坚定。

    元珩的直觉告诉他,房间里一定还有其他的线索。他和陈言中开始一点一点地搜寻起来,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找到什么了吗?”元珩问道。

    “回殿下,并未发现什么可疑之物。或许或许公主自杀另有他因,是咱们多想了。”

    “不!”元珩眼神中满是坚毅,“怀宁不是寻死之人,让她自杀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她觉得自己无法再在这个世上活下去,她死前到底是谁接近了她”被下了迷药的酒c刑部提供的勘验结果一环环在元珩脑海中串连起来,他的目光突然落在了床上。为了保留现场,床上的一切都还是怀宁大婚那晚的模样,他俯下身子,仔细地翻看着从床头至床尾的每一寸地方。

    果然,在床与围栏之间的交界处,有一根鹅黄色的丝绦,元珩小心翼翼地将其捏起,看着倒像是玉佩或吊坠上的璎珞流苏,他把自己腰间佩戴的玉佩摘下,拿着这根丝线与玉佩上的流苏反复比较。

    “陈大人,你来看,这根丝绦虽看着不起眼,但对比起来才发现,它的材质和编织的方法与本王的完全不同,本王这块玉佩下的流苏是内廷司所制,而这根丝绦却不像是宫中之物。”元珩认真地描述着。

    陈言中看了看,想到了一个办法,道:“殿下若是对这丝绦的来历有所疑问,可以找一个人一问便知。”元珩疑惑地望着陈言中:“还有谁是可以信任的?”

    “庞公公。”

    元珩心中一亮,这位公公在宫里几十年,一直跟在皇帝身边,对一些大人物的了解比皇室中任何一位宗亲都清楚,问他,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庞玉是宫里的老公公了,又是皇帝身边的红人,皇帝几乎离不开他,一般人恐难让他得闲,好在元珩一直恭敬长者,他二人又没什么过节,庞玉也是自小看着他长大,就寻了个庞玉不当班的时候,亲自登门拜访。

    “越王殿下亲自来,老奴怎么敢当啊。”庞玉客气行礼道。

    元珩小心将他扶起说:“庞公公不必多礼,今日本王前来确有一件要紧的事想找公公帮忙。”

    庞玉云淡风轻地笑了笑:“老奴年事已高,好多事情都交给孩子们去做了,还有什么事能帮殿下的忙呢?”

    “公公过谦了,今天来是找您看一样东西。”元珩拿出那根丝绦递给了庞玉道:“这跟丝绦从材质和编法上来看,不像是内廷司所制,公公在宫中几十年,究竟有谁喜欢用这样的丝绦,您应该比我更清楚。”

    庞玉接过丝绦细看了片刻,便笑笑说:“这的确不是宫中之物,就算是宫里没有人用,但在宫外有多少人在用,是谁在用,老奴怎么可能知道呢。”庞玉是宫中的老太监,他定是猜到了此物的关窍,又想事不关己,才在这儿周旋。

    元珩见庞玉有心推脱,却也不放弃,接着道:“庞公公有所不知,这根丝绦可是在骆府找到的,就在怀宁的床上,能在公主大婚当晚自由地出入骆府,想必不是一般人吧。”庞玉的眼眸微动,眼底泛起一丝悲伤。

    元珩看出他脸上微小的变化,说道:“本王知道您对怀宁一直关切照顾,她是您看着长大的。这根丝绦很有可能是凶手留下的,您难道不想为怀宁报仇吗?”一提到怀宁,庞玉的眼眶有些湿润,他望着手中的丝绦,缓缓张口道:“殿下抬举老奴了,老奴也未必知道很多,只是知道隆良人从前爱打这样的璎珞,惯用此类的丝绦,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隆良人,元卓的母亲。

    这线索让元珩惊讶,却又摸不着头脑,庞玉也并未说出其他更多的信息,元珩只能告辞离开。

    隆氏是蒙金部落作为礼物献给皇帝的,进宫后一直不得宠,位分也不高,元卓七岁时,被打入冷宫,不久便抑郁而死。如今宫中已无蒙金人,可这丝绦还在,恐怕多少与隆良人有些联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