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紫烟接过苜蓿递给她的玉梳，轻柔的梳着留烟滑顺的长发，按着她记忆中唯一给某人束的发髻，照葫芦画瓢给留烟插上发簪。让留烟整个人变得立时英气了很多。
接着是思言，这个男孩子长成一个寡言少语的男子。
“劳烦长姐为我戴冠。”他取出一个精巧的白色玉冠放在身旁，然后跪坐在顾紫烟身前。顾紫烟轻轻的在顾思言的发顶敲了一记，“四眼啊，不要这么一本一眼的。像个老头子。”想了想又说“你确实是个老头子了。为什么你跟思杰留烟的面容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呢。”
“那是因为师爹给的功法修炼之后都会有延缓衰老的功效。”思杰慢条斯理的说道。
“师爹？谁啊？”顾紫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长姐沉睡的这几百年，除了一百年前师爹不得不闭关才安置长姐在冰湖之下，其余的几百余年都是抱着长姐从未放手过，长姐当真毫无感觉？”思杰颇有些替顾云飞抱不平之意。
“哦？什么时候我嫁给谁，不嫁给谁？由不得我自己做决定。要由他人来决定。
让我想想，我陷入沉睡是谁强行把他的精血打入我的眉间，我的识海被他血上的雷霆击的震荡之际，强行使用牵魂术与我缔结双修盟约，导致上苍震怒罚下雷霆。致使我被封识海几百年。
把我放入冰棺当中，还做着两手准备。我怎么瞧着掌门让元婴修士围着我结阵不像是保护我呢？
思杰，我虽然与你血脉相连，但带你的日子确实短，比不得顾云飞。你若愿意，可以拜他为师，我想他看在你曾祖的面子上，也是愿意的。”顾紫烟毫无烟火气的说道。很快的给顾思言把玉冠戴上。
“你可以好好的想好了你的心愿，再来告诉我。下一个是谁？”顾紫烟放下手，端坐好。等着下一个人过来。
“你如何知道他······”思杰说了一半便停了下来。
“你既已经见过了他，想必该知道都已经知道了。说说你的心愿吧？”顾紫烟淡淡的看了一眼这个长着一双桃花眼的男子。
“我想知道你是不是那个天外之人？”顾思杰眼睛紧盯着顾紫烟。
“这是你的心愿？你是从他那里听来的？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顾紫烟转身看着顾思杰。
“是从二师叔那得知的。如果是的话，您依然是我们心中的长姐，但不是顾府的人不必执着于顾府的事与自己过不去。如果不是的话，您还是我们的长姐。”顾思杰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思说出了这样的话。
“哦？留烟和思言怎么说？”顾紫烟看向了另外两个弟妹。
“留烟，从始至终，只有面前这一个长姐。跟长姐叫什么名字是谁无碍。留烟只记得是面前的这个人领着我走出被牺牲掉的命运，让我重生。”留烟双膝着地，叩拜了顾紫烟。顾紫烟也领受了这一叩拜。她受这一拜，便是接受了这个人。
“思言，如若不认长姐，便不会让长姐为我戴冠。在思言心里，长姐是那个为爹娘讨公道的人。是那个为爹娘吐血哭晕沉睡了七天七夜的人。是那个绞尽脑汁在元婴修士的手里护住我们的人。没有面前这个人，揽月峰的峰主未必愿意传授我们功法。一切不过都是因为眼前的您？而不是这具肉身。”说完后，思杰跪在顾紫烟面前叩拜。
顾紫烟挑了挑眉。“你看的倒是透彻，但愿你是真心如此。”
“顾思杰，我现在可以回答你的问题，你确定这是你的心愿？而不是顾思言的心愿？”顾紫烟淡淡的看了面前的顾思言一眼。
“长姐，我········”顾思杰张口欲语。却被顾紫烟抬手制止。
“你们二人也好，风铃苜蓿项佐也罢，甚至是尤蓉和九子。都可以随时离开我。我今日就解了你们的誓言。如何？”
“长姐不必如此，二师叔确实多年前与我跟思杰见过面，讲了前因后果。说了他的无可奈何与不得不为。他只希望不要因为他的原因，造成你跟揽月峰峰主之间的误会。另外，他让我转告你，他已经得到了惩罚。曾祖母宁肯化为乌有死在他怀里，都不肯原谅他。祖父客死他乡！那位小叔是凡人，已经老死了。望能解了长姐的心结。不再怨恨。”顾思言挺起腰身说道。
“哦？解了我的心结？且不说，这解不解的开我的心结，可能解的了你跟思杰的心结？”顾紫烟看着眼前冷峻的男子的眼睛问道。
“长姐，我只想知道让爹娘心心念念的那个女儿是长姐吗？！如果是，长姐为何八年不曾回家？”
顾紫烟低下了头，发丝遮掩了她大半的面容，令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听见她略微低沉的声音。
“是，爹娘心心念念的那个女儿是我。爹娘也应该早知道我是我，他们也只是希望他们还有个可想可念的人存在。哪怕只是还活着，对他们来说都是个安慰。你们也是顾云飞附送给爹娘的。就是因为带走了我。他给了爹娘凝香养元丸化解掉林家常年下的无子药。你们才能安然生下来。如果不是林家，不是汝阳王，我应该不止你们两个弟弟，怎么也该有八个弟弟。”顾紫烟拿出当年做的玉牌，拨了拨。然后一把捏碎了。
“至于我为什么不曾回家，这个你要问一问你口里的师爹，问一问这留仙门稍微资历久一些的修士，便一清二楚了。
或者问一问你自己，你又是多大的时候，可以自由出入不及山和云雾山脉的交界呢？你们现在都知道我是冰灵根，可又怎知道我本是水灵根。
我什么时候成为了冰灵根？怎么成为了冰灵根？我为什么成为了冰灵根，不妨问一问清风身为单水灵根的困惑。”
众人的视线移到清风的身上。
“这些年，我们一门心思都在修炼和给大小姐赚取养神丹或草药上。对一些传闻不在意或者不留意。直到多年前，我遇到···才得知原来修真界一向有人把水灵根当作炉鼎。不论男女一旦被发现是水灵根，下场都是很悲惨的。身死道消还是好的，最怕是生不如死，被人当作活灵石反复抽取真气。我是这些年很少单独行动，都是跟着惊雷宁夏一起。所以······而想要成为冰灵根，首先要得到自然的灵根，就如先前大小姐服下的千年雪莲冰灵根。但我想大小姐应该早就是冰灵根，所以才能那么轻松的提纯灵根。
改变灵根的危险性实在太大，其痛苦非常人所能承受。中途不能停止，一旦停止就会成为废人。据说当初揽月峰峰主在顾府就跟大小姐结了道侣盟誓，但就是因为灵根的问题，离开了大小姐去闭关。之后也是因为灵根出的问题忘记了大小姐，带回了别的女人，一度和大小姐解了道侣盟誓。大小姐在冰湖一待就是八年，日夜不曾停歇过。在跟顾府老爷和夫人约定的及笄之年回到了顾府。这些就是我所了解到的情况。”清风轻声跟众人解释水灵根的处境。
“你们可还有别的想要知道的？比如我来的时候，你那个小姐姐是否还活着。”顾紫烟淡淡的说道
“她还活着吗？”思言不由自主的问道
“我来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僵化。贪欲会让人失了长性。害人害己。是娘不愿追究，放了林家一马。你的所谓的师爹也说护身玉佛不必管了，才有这后续的问题。也是我坚持要杀汝阳王的原因。因为有你们三个，我就不能心慈手软。我不是杀人狂魔。不会如高高在上的汝阳王斩尽杀绝。所以最终也并未对汝阳王府的家眷做过什么，不过是送了份大礼。这礼还是九子和尤蓉一起送的。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顾紫烟淡淡的看着顾思言。
“还请长姐责罚。”说着褪下破破烂烂的上衣，露出被雷劈过的后背，趴在顾紫烟面前。
“思杰也请长姐责罚。责罚之前，能不能请长姐高抬贵手给小的束发戴冠。”露出后背的思杰手里还拿着一顶羊脂白玉的玉冠跟思言的一模一样。
“你们三个的羊脂白玉发簪玉冠哪里得来的？！”顾紫烟问道。
“长姐是祖父临死前，托人带回来的。说有你在，他放心。因为长姐喜欢白色，我们才···如若长姐不喜，我们就弃用。”思言跪卧在地答道。
“戴着吧，是他心意。”顾紫烟叹了口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即便他当初不阻拦，自己也是没有能力在两个元婴修士的看护下，杀了汝阳王。况且不止两个元婴修士。她要的不是他的力量，她要的从来都是他的心的位置和他的立场。对那个人亦如此。也许女人考虑的东西永远跟男人是不同的吧。
那就是我可以为大义牺牲，但必须是我心甘情愿的。而男人想的是为大义牺牲是理所当然的。跟你情愿不情愿无关。
“思言，我问你。如果换成你是祖父，你是你二师叔。你会如何选择？是父命难违，放弃本该为独子讨回的公道？还是为了大义，牺牲自己的后代子孙？”顾紫烟的话，让思言思杰心放下一半的心。长姐喊的是思言而不是顾思言。她说祖父了。不用他代替了。
“回长姐，弟弟不是祖父也不是二师叔，不必陷入那样的两难之地。不过若是有一日需要牺牲长姐或留烟来完成所谓的大义，弟弟宁死不屈。”思言答道。
“长姐，弟弟也是如此。长姐若母，谁敢对长姐动手，就是对母亲出手。留烟是小妹妹，自然是哥哥来保护。”思杰跟着表决心。
“我问你们，你们可是诚心诚意认错？让我责罚你们？”顾紫烟挑了挑眉看向这两个光着上半身的伟岸男子。
“留烟，你可愿与你的两个哥哥一起受罚？”
“回长姐，留烟愿意。”
“你都不问缘由？”
“长姐提及，必有缘由。留烟必遵从。”
“好。一会儿，你们三个留下来。那衣服不必换了，就那样子吧，还蛮养眼的。留烟披个袍子就好。要不得····”
思言和思杰有些尴尬的面面相觑，养眼是什么意思？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请大小姐为我等束发戴冠。”清风等人都取出发冠等候在一旁。
“以后也不要叫我大小姐了。我大你们很多，叫一声烟姐也是我的荣幸。也包括项佐你们四人。”
“诺。”众人齐声应到。
顾紫烟翻了个白眼。
一一为八子细细束发戴冠。如同长姐一般。梳子慢慢的温柔的划过发间，如细细梳理心头。扫去尘埃。束冠后的几人越发的魅力尽显。在破洞的衣服映衬下，有种颓废的美。若隐若现的颀长健美的身材让顾紫烟很不自在的呵呵笑道
“你们自去吧，巩固好元婴修为之后来冰湖这里找我。我在这里等你们，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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