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各怀鬼胎
“太多了不找了。”朱竹清比天草还先放弃。
“给你姐多一点耐心吧！”
“早都被磨干净了好嘛。”朱竹清随手将魂导器扔在一边，“算了不说这个，你刚才提到婚约是吧？”
“啊，嗯。”天草咽了口口水，坐起身抱起枕头以掩饰剧烈的心跳。
说不在意是不可能的，就算前方注定是万丈深渊，做好心理准备也能走的更释怀壮烈。
“那个，是有历史背景的。”朱竹清顿了顿，平和的声线娓娓道来，“你听说过武魂融合技吧，我们家和戴家武魂的匹配度很高，白虎和幽冥灵猫可以融合为幽冥白虎，白虎为主导。两家年龄差不多的基本都能凑成一对儿，戴大哥和我姐就是。”
她仰起头，悠然看向窗外，眼中有点点星光闪烁，脸上的表情不知是久成习惯的淡漠还是耗尽了希望的无奈，身影一如六年前那个被禁锢在偌大房间孤独仰望夜空的女孩。
“朱家本来只是普通贵族，说是皇室近亲，名头响亮，其实只是禁脔而已，皇家要通过联姻这种手段把武魂融合技掌握在他们手里。”
她的声音很动听，侧脸的眉眼c发梢c鼻梁c嘴唇和脖颈的曲线都被清亮洁白的月光撒上了一层干净的绝代风华，美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这一切固然耀眼，但天草眼中却只有她嘴角那一抹苦涩的弧度，被坚冰包裹的炙热心脏轻轻揪起，隐隐作痛。
原来这就是这个人执意要变强的原因，这就是这个人那么执拗倔强的根源。
“这种武魂婚姻，没有真情在其中，历来朱家人的下场不用我多说吧。不过这一代情况发生了变化，戴大哥是真心待我姐，自然另当别论。而沐白，他就把我当妹妹，并没有履行婚约的打算。”
天草不能接受这种单单由一边的态度来决定两人未来的想法，“那你怎么看他的？”
“我？”朱竹清原本平静的声线里染上笑意，转过头，眼中装下的一整个星辰大海也映在天草眼里，“想知道？”
“呃”天草慌了神，别过头，“啊，嗯。”她慌忙解释，“你想啊，这种情况下如果你单方面有意思不会很悲剧嘛，趁着现在咱们还在一块儿我也能帮帮忙，别看我这样跟沐白的关系很铁的呦，一定能做好助攻的。”
她缓缓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和骨子里的倔强和卑微，“竹清你怎么看？”
没有回答，耳边只有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和千篇一律的虫鸣。
良久，对面的人轻轻笑出了声，“我还在想，你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会问这个问题。”
“我”什么意思？天草抬起头，只觉得对话开始走向不可控的方向。
难道她发现了？
那今后
“马红俊跟我说，”朱竹清顿了顿，垂下双眼，红唇轻启，“你喜欢沐白。”
“？！！！”
蛤？
我应该松一口气吗？
可是完全高兴不起来！
话说你和马红俊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那个混蛋多嘴个屁啊我就知道她迟早是个祸害！
天草太过惊讶以至于说不出话来，震惊之下也忽略了很多本可以注意到的事情。
比如朱竹清用尽毕生力气握紧的双拳；因勉强扬起而微微颤抖的嘴角；掩下的双眼里流露的，与曾经压抑着喜欢的她注视朱竹清时相似的眼神。
“不，不是。”慌乱之下天草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别听马红俊那货胡说，我怎么可能喜欢——”
朱竹清抬眼看着她，眸子里的化不开的悲伤如同一记重拳轰在她本来就乱糟糟的脑袋上。
“为什么瞒着我呢，我又不是没注意到，你格外在意我和沐白的关系，每次看向沐白的眼神也都炽热深情的让旁人都无法忽视，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会特别开心。”向来寡言的朱竹清大概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说这么长一串话。
她喘了口气，继续说时似乎冷静了许多，语气带上责备，却仍难掩宠溺，就像是闺蜜责怪好友般的语气，“不要瞒着我啊。”
“我没有，瞒着你”
好吧我是瞒着你了可不是同一件事啊，格外在意你和他的关系那不是肯定的嘛，一想到你们的婚约我都按耐不住揍他的欲望所以才会看他啊，和他在一块会让他吃瘪当然开心啦，再说我和他在一块不就相当于你没和他在一块嘛。
“明明就是在瞒着。”
好啦我知道我对他的敌意表现的有点奇怪以后我会克制的你不要再强调我有多蠢了！
“没有！不是！”天草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开这个误会，“不是你想的那样！”
“马红俊都跟我说过好几次了，还说你就是因为顾及我才一直拖着没向沐白表白的，让我找机会跟你谈一下。”
马红俊这混蛋
天草想她可能要收回不再杀人的誓言了。
她捏紧了拳头，按捺住现在就冲出去揪住某个多管闲事的八婆拷问的欲望，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谈话”上。
“哈谈什么？”
“我和沐白一点关系也没——嗯这么说可能有点绝情，就是普通的兄妹，所以你可以放心大胆的上。”朱竹清轻轻笑起来，这笑容在天草眼里却有点不是滋味。
真的是这样吗。
你笑得比哭还难看啊喂。
当然我这也不是说你哭起来很难看的意思。
朱竹清最后落寞的笑容像巨石一样压在天草心头，每当她回想起这段对话胸口就会钝钝的疼。
再加上莫名其妙被增加的“喜欢戴沐白”的设定，更加让她觉得不如一死了之更轻松一些。
入学的时候，应该澄清马红俊的误会才对啊，她现在恨不得穿越回去替那时候的自己解释清楚。
不过总觉得这剧情有些熟悉是怎么回事？
总之，天草最后熟练的将对话引向自己擅长的领域，改变了诡异的氛围。
第二天天还没亮，还在被窝里的马红俊就被此人揪出来绑在树上。
马红俊迷蒙中睁开眼，第一句话就是，“原来你喜欢这样的py。”
第二句话是，“记得粗暴一些。”
“你”天草对这货没脾气了，嘴角抽搐着放她下来，“原来好这一口啊！”
“那可不。”马红俊揉了揉肩膀，嘴一如既往的欠，“咋了这是？按捺不住也不用找我啊，你们宿舍不是有个现成的么。”
“蛤？”天草一把揪住她的衣领，想了想她话里的含义后愣住，“你特么知道我——”
“喜欢竹唔唔唔——”马红俊接下的半句话被天草一巴掌按回嘴里。
“你知道啊！”
——是这家伙太敏锐还是她表现的太露骨其他人会不会也发现了？
“我又不瞎。”马红俊甩开她的手，贱笑着在她脸上戳，“不过旁人可能会以为你喜欢的是戴老大。”
“你明明知道不是干嘛还给她那样说！”天草想跳起来糊她一脸。
马红俊亲密地搂住炸毛的小家伙，循循善诱，“难道你希望我告诉她说你喜欢她？”
“呃”天草一脸为难的咬着指甲，突然反应过来，“为什么我一定要面对这种两难的选择啊？你就不能好好的把嘴闭上！”
“嘁，没糊弄过去吗。”马红俊直起腰打了个哈欠，“因为这样比较有趣。”
“你算了。”天草瞪了她一会儿，发现这货仍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颓然垂下肩膀。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更何况，也许未必是坏事。
她抬手拉住马红俊的衣领，把她拽得弯下了腰，精致妩媚的脸近在咫尺，天草挑了挑眉，笑得温和，“如果不想以后所有窑子都流传关于你马红俊令人闻风丧胆的千古奇谈，就给我把嘴闭上别添油加醋煽风点火。”
“多么恶毒的威胁，”马红俊迅速屈服，“好的天草大人，没问题天草大人。”
“那就好。”天草拍了拍手，别过头，眼神飘忽，“话说你是怎么发现的？”
“不知不觉。你别太担心，小三小舞脱线得不行肯定没发现，竹清现在想歪了，暂时应该拐不回来。戴老大注意力就不在这方面，你在他面前跳脱衣舞他估计都不带看一眼的。”
“虽然明白你的意思，但这个说法果然还是让我很火大，”天草炸毛，“你否定了我身为女人重要的部分啊！我明天就去学脱衣舞你信不信？”
“你身为女人的部分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好吗！不过，好吧我还是信的，你个神经病干的出来，”马红俊别过头低声加了一句，“我还信朱竹清知道后会把我腿打断。”
“啥？”天草没听清，也不想听，这货向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话，“他们四个是好糊弄，荣荣和小奥呢？”
“荣荣现在全心全意惦记着小舞，谁还管你这破事。至于奥斯卡”马红俊皱了皱眉，“我感觉那货在谋划着什么似的，不过跟你这边无关——总之放心吧，没有人发现。”
天草舒了口气，斜眼看马红俊，“没想到你这家伙一天没心没肺的样子，关注的还不少。”
“那是，谁都跟你似的。”马红俊挺了挺胸，又习惯性黏上去。
她们俩聊的开心，都没注意到不远处那道竭力降低存在感的身影。
“嘶～”戴沐白托着下巴逃离现场，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他大清早出门方便，在陌生的地方迷了路，接着就听到熟悉的声音在说什么“戴老大”“脱衣舞”，这两个词联系在一起让他忍不住想要循着声音过去看看。
于是就撞见天草和马红俊在说着什么，听到那样的词汇后他实在没办法若无其事地走过去打招呼，等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自作主张地藏起来了。
“所以，她们俩有什么要瞒着所有人？而且这特么和脱衣舞有什么关系？”
戴沐白突然回忆起天草入学时和马红俊亲密的举止，再想到至今为止她们俩相处的种种细节，感觉自己无意中撞破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原来是这样的关系吗”
“另外，‘不会有人知道”的意思是竹清也不知道？”
戴沐白一脸复杂地踱着步，耄耋老人般抵达了宿舍大门，正遇上朱竹清往出走，两人刚一照面，都诡异地陷入了沉默。
“早上好。”朱竹清率先打破沉默，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人微微侧过身，挡住戴沐白的视线。
但戴沐白堂堂魂尊动态视力何等出色，一眼就注意到她眼眶有点泛红，神色落寞。“早上好。”他紧张起来。
朱竹清竟然会有这样的一面，难道她已经知道了？那这个时候他应该安慰还是应该当没看到呢？
直男戴沐白遇到了世纪难题。
话说回来天草也是不厚道啊，明明跟红俊在一起了还吊着竹清，导致最终留了这么一个世纪难题给他。
直男戴沐白对勾三搭四的浪子天草产生了巨大不满。
“那个，你不要太难过哈，”犹豫再三戴沐白还是选择了安慰，“瞒着你虽然不对，但毕竟也是考虑到你的心情嘛，天草她还是很在乎你的。”
话一出口，朱竹清就猛地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直盯着戴沐白，搞得他有点发怵，但咬了咬牙还是继续说下去。
“再说了她有啥好的，优秀的人多了去了，别在一棵树上吊死啊。”
说到这个份上就很到位了，戴沐白觉得自己简直应该得到最佳知心大哥哥的称号，但朱竹清的反应却和他预料的截然不同。
黑发的少女低下头，细碎的刘海挡住黑曜石般纯粹的双眼，微弱的低喃淹没在突如其来的嘹亮招呼声中。
“这就是所谓的，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却有恃无恐吗。”
“呀！这不是戴老大和竹清嘛，你们在这儿干什么？大清早的真有活力啊。”
火红的身影笑得阳光灿烂，搂着白发的家伙背朝朝阳正大光明地走了过来。
————
众人在这样各怀鬼胎的状态下聚在一起，会面了天斗皇家学院的三位教委会长老。
三位长老都是魂斗罗级别，对他们却都非常客气，尤其对唐三极为赏识中意。至于天草，大师提前和秦明交代过，不要过多提及她，毕竟太过特殊。
弗兰德对待遇非常满意，当即就准备拍板定下来，谁知道被雪崩带来的雪星亲王所阻拦，同时来的还有毒斗罗独孤博。
听到独孤博名字的一瞬间，天草脑子开始飞速运转。
独孤博，独孤雁？爷孙？
独孤博跟着雪崩和雪星亲王，能否认为独孤博和雪清河不是一路的？
没等她想明白，自家学院的人已经被打包赶出了天斗皇家学院，秦明也选择跟母校一起离开。
这中间有个小插曲，独孤雁来找天草时刚好撞上他们被雪星亲王为难的一幕，她非常义气张口就准备怼回去，硬是被独孤博拦住，气愤的离开了。
众人灰头土脸地踏上来时的山路，压抑的气氛与开始的期待形成鲜明对比。
“院长，我们把史莱克学院做大吧。”戴沐白眼神坚定，“我知道您一直不愿意接受学员的资助，可我们也是学院的一份子啊，让我们和您一起肩负起整个学院吧。”
弗兰德涣散的眼神修炼凝聚，腰板缓缓挺直，一次拒之门外的羞辱还不足以击溃她的尊严，有别的事情更令她纠结，“再说，现在先去天斗城找个落脚的地方。”
天斗城作为天斗帝国的都城，大陆规模最大c最繁华的两座城市之一，城墙高达百米，由最坚硬的花岗岩修葺而成，巡逻站岗的士兵均全身盔甲手持长矛，精悍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哇偶”天草仰头望着高宽都有十米的城门，慨叹不已。
因为弗兰德很快振作，其他人也就从郁闷中摆脱出来，现在全然就是旅游的心态。
朱竹清正无声地用眼神表达她对天草没见过世面的行为的鄙夷，顺带控诉她的不满。
又不是没见过星罗城，不比这儿差好吗，这么吃惊干嘛！
“你说得多高多胖的人才需要这样的城唔唔唔——”某人大逆不道的话刚说了一半就被朱竹清眼疾手快的挡住。
弗兰德在不远处招手，“你们过来看看。”城门外的公告栏上发布着不少信息，其中一则是招聘启事，蓝霸高级魂师学院正在招聘教师。
秦明当即介绍起了这座学院的情况，它的教学非常严谨，而且只收平民学员，拒绝贵族，某种意义上来说刚好是天斗皇家学院的对头。在上一届魂师大赛，他们的队伍还淘汰了天斗二队，进入了八强。
说到这儿，秦明感叹道，“不过，那批学员已经毕业，明年的比赛蓝霸怕是没什么机会。”
弗兰德眼中流露出众人熟悉的狡狯，“谁说没有？很快，他们就有了。”
大师看着告示栏上的蓝霸二字，了然地挑眉，然后看了眼一副奸计得逞的嘴脸的弗兰德，轻轻摇了摇头。
所以说，你这样整天算计来算计去，迟早会把自己陪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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