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塔琳娜给自己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 也或许她压根就没做好心理建设,在泽维尔天赋少年学校的第一天晚上就打开了那封用着最温柔的口味书写的信。

    ——「致我的挚友」

    这是邓布利多的开头, 而安塔琳娜几乎一瞬间就回忆起他笑眯眯地望着自己称呼着“我的朋友”的语气。这让她的眼眶湿润起来,却又同时弯起唇露出一个笑容。

    信出乎意料地短, 短到只有区区一句话:「死亡实际上就像是经过漫长的一天之后,终于上床休息了。而且对于头脑十分清醒的人来说,死亡不过是另一场伟大的冒险。[1]而终有一天,你也能踏上这伟大的c奇妙的冒险。」

    这句话的后面附着一个地址,戈德里克山谷。

    安塔琳娜知道这里,因为前不久她才为了庆祝这位老朋友的生日去过这个地方。

    她又将视线聚集到这句话上,突然变得更加难过。

    这种难过有别于她刚得知邓布利多死亡时的哀痛, 也跟她拒绝彼得告白的痛苦不一样, 安塔琳娜甚至不能为这种突如其来c涌上心头的悲哀归一个类。

    “喂。”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突然传了进来。

    安塔琳娜一下子抬起眼,然后在接触到来人的视线后又转开眼睛, 手指轻轻拭去眼眶中快要掉落的泪水:“嗨。”她回应道,冲他微微一笑的同时有些疑惑,“有事吗?”

    虽然早上只有一面之缘, 但她认为对方应该不是那种会主动结交新朋友的类型。

    罗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只是恰好往里面看了眼,看到今天新来的那位与x教授认识已久的女生似乎在哭,身体先大脑地直接推开了门。

    大概是难得看到一个和自己差不多的人, 罗根这么想着, 而且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总觉得自己应该在哪里见过这个女人:“你还好吗?”

    “还好。”安塔琳娜点头,笑了一下,“谢谢。”

    现在的气氛真的不能简单地用尴尬这个词来形容,安塔琳娜感觉罗根是出于善意才询问她的感觉,但神奇的是她其实感觉不到罗根善意的情绪。也许和他竖起的眉毛c过分刚毅的眼神c以及鬓边起到了修饰脸型的胡子有关,如果不是他们之间刚进行的对话,安塔琳娜有理由相信对方是来找她麻烦的。

    罗根皱起眉,突然歪过头看她:“我们之前从未见过对方对吧?”

    “我觉得应该没有?”安塔琳娜自己也不确定,其实如果按照她惯用的迅速拉近陌生人之间距离的手段,她会笑着说:“我不知道原来现在还流行这样的搭讪。”

    但她没这样说,一没心情;二看罗根的样子也不像是愿意被开玩笑的人。

    可不知道她是不是某个举动重新唤醒了他的记忆,罗根眯起眼,按照脑海中一个模糊的身影试探性开口:“你染过红色头发?”

    “是。”安塔琳娜这下意识到对方可能真的见过她。

    “四十年代的时候?”罗根又跟着问。

    安塔琳娜回忆了一下,然后瞪眼:“是的,四十年代。”更准确来说是1946年回去英国之前,因为她知道如果被福尔摩斯知道自己染了个红通通的头发肯定会被念死,所以回去之前将头发染回黑色。

    这就对上了。

    罗根望着眼前表情惊讶的安塔琳娜,将现在的她与记忆中那位与自己擦身而过c却不小心撞到自己然后回过头来表情无辜说着对不起的小女孩对上号。

    记忆中的那位小女孩看起来要更小,仰起头来看着自己的视线缀满了星星。

    她是第一个没有被他凶狠的外表吓到的小孩,但他现在知道了,严格意义上对方根本不算小孩,当然不会被他吓到。

    本来想直接扭头离开,但看到对方望着自己虽然多了故事c却还是仿佛缀满星光的视线时,罗根离开的举动停了下,随即他道:“好好休息。”说完才转身走开,还体贴地带上了门。

    安塔琳娜望着关上的房门半晌,才突然眨眨眼,回过神来。

    说实话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一搅和,她原本什么情绪都全飞光了,再看邓布利多这封信的时候心里只剩下一丝祝福。

    安塔琳娜将信重新合上,脑海中闪过的竟然是刚才罗根望着自己时那刚毅的眼神。

    一个人的心性到底要多坚毅才能拥有那样的眼神?仿佛世界上什么事到了他那里就完全不是事那般。但不可否认的是,安塔琳娜被影响到了。

    很多人的坚毅都是藏在身体里的,有的时候外柔内刚也适合用来形容这种状态。

    但她现在需要的,恰好不是这种外柔内刚。

    想要掌握自己的能力,首先就是要清楚自己的能力是什么。

    虽然安塔琳娜已经觉醒能力几十年,但她使用能力的次数少之又少。再加上自从出了最后一任收养她的家庭那种事,往后这些年她都是一个人过,靠着之前长时间积累起来的人际交往技巧和置身事外的态度,用上能力的事件概率几近为零。

    当然这不代表她没有感受过它。

    “其实虽然我们很多人的超能力都是与生俱来的,但要熟悉它c控制它都靠我们每个人后天所做的努力。”查尔斯操控着轮椅走在石头小路上,安塔琳娜走在他旁边静静听着,“但有的时候收获与努力成不了正比,因为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超能力是上天赐予我们的礼物。可有的时候礼物太重,没有足够的经验c运气以及承受压力,你是无法抬起它的。”

    查尔斯突然停了下来,看着不远处正在给学生上课的琴:“你的能力也是。”

    安塔琳娜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琴。

    他们静静看了一会儿,随即不约而同地在琴察觉到他们的视线并投以注目之后转开,往另一个方向走去:“是吗。”安塔琳娜听不出情绪道。

    “我知道我现在这样子安慰有点高高在上。”查尔斯并没有介意安塔琳娜的态度,他只是更加温柔c并且带上了点笑意道,“可如果将卡洛琳和约翰逊比喻成天使,那么你的能力就是天使带给你的礼物。可这份礼物是有重量的,他们不能让你这么轻易地拿走它。”

    安塔琳娜却有些惊讶:“我已经很久没听你这么安慰过人了,谢谢,查尔斯。”说着,她冲他弯起眉眼,“其实道理我都懂,但我没办法将那个场景与天使联系在一起——那是恶魔的作为,我亲爱的x教授。我的能力并不是天使的恩赐,而是魔鬼的惩罚。”

    她说着,顿了下:“而如果魔鬼知道我用他们的惩罚来做好事,他们一定会气到跳脚。”

    查尔斯笑了:“那么我们可以进行下一阶段了。”

    学习的过程枯燥且乏味,还充斥着大量的重复动作。而且虽然按照查尔斯的话来说,他已经从安塔琳娜的记忆中大致掌握了她的能力性质,但为了更进一步的确定,他需要她完全按照他的指示来做。期间汉克也来帮了把手,而他的反应几乎可以用“惊讶”这个词来形容。

    “你是一位非常强大的心灵遥感者。”汉克在看完安塔琳娜超能力的展示后,道。

    “不,对于这点我觉得你还需要保留意见。”查尔斯将手指从自己的太阳穴处收回,“比起心灵遥感者,我更倾向于她只是单纯地在实施我给她的命令。”

    安塔琳娜不想承认自己不懂这些,但她不得不承认:“能说英语吗?”

    查尔斯和汉克都笑了,汉克也看向了查尔斯。

    “意思是,”查尔斯双手交叉置于腹部,“我现在可以很确定你的能力是能够改变原子排列结构,但我不能确定你是不是位心灵遥感者。”

    安塔琳娜诡异地沉默了一会儿,道:“请说英语。”

    汉克在旁边笑着摇头:“你应该说得更浅显易懂一点,x教授,安娜刚上课没几天。”

    安塔琳娜瞪了他一眼,然后诚恳地看向查尔斯:“是的教授,我才刚来这个学校没几天,不是很懂你们的专业术语。所以请说英语。”

    “那么现在我不给你任何提示,你自己施展一次能力试试。”查尔斯道。

    安塔琳娜与他对视了几秒,随即收回视线看向面前的杯子。她盯着那杯子几秒,随即皱起眉:“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其实现在回忆你前面几次施展超能力的时间,就算追溯到你第一次使用能力的时候,你应该也能清楚意识到每当你使用超能力时,都有一个非常强大的动机在支撑着它。”查尔斯伸手轻轻按住自己的太阳穴,刚才在安塔琳娜视线下纹丝不动的杯子,此时慢慢漂浮了起来,“第一次你有着非常强烈的报仇心理,所以那些人自爆了;之后在吸血鬼事件中你想要自救,所以周围的人被弹开了;再后来你为了救彼得,所以你抓住了那枚子弹。”

    “每一次,你都有足够强大的动机促使你使用超能力。”查尔斯道,“除去因为你心理承受着巨大压力而造成能力失控的现象,你几乎没有一次使用超能力是为了自己。”

    “但你刚才说,我只是单纯实施你的命令。”安塔琳娜还是有些转不过弯来,“那些都非常成功不是吗?还是说我是因为想要成功,在这动机的驱使下所以才成功的?”

    她说完,就发现查尔斯和汉克都看着她。

    “你们认真的?”安塔琳娜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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