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他是什么表情是勃然大怒,还是冷酷嗜血

    刘聪掐着我的两颊,“还想知道什么一并问了。”

    “我从来没这么想。”我不敢再激怒他,一旦激怒他,受苦的只有自己。

    “嘴里这么说,心里可不是这么想。”他冷冽的话,冰冷了浴桶中的水。

    “我都说了不是,你还想我怎么说”我怒道,被他激得忍无可忍。

    “这就是心虚。”他冷凉的唇触着我的颈项。

    忽然,侧颈传来一股刺痛,我尖叫起来,惊恐地推他。

    他抱着我出浴,将我扔在床上,我立即爬起来,但是,他很快就压下来,轻而易举地压制着我,让我动弹不得。

    恐惧,再一次灭了一句。

    “表少爷受伤了。”碧浅惊道,“其他人都死了。”

    “看在容儿面上,我饶你一命。”刘聪云淡风轻地说道。

    碧浅拉着我后退,说刘聪走过来了。我立即用她给我的金簪抵在胸口,“别过来”

    刘聪的声音无比冷酷,“就算你死了,我也要带着你的尸首走”

    我绝烈道:“那么,你就带着我的尸首走”

    “为什么”他怒吼,“你就这么不愿跟我走”

    “是要么我死,要么放手,你选”

    “我知道你不会死,你只是以死逼我放手。”他自信道,笑得很悲伤。

    “假若可以选,我宁愿死”我可以忍受他的凌虐,但无法忍受被他凌虐一辈子。

    忽然,前方传来利刃刺入血肉之躯的轻响,清晰入耳。

    碧浅说,孙皓趁刘聪和我说话,从背后偷袭,宝刀刺进他的身子,鲜血四溅。

    紧接着,碧浅扶着我上了一匹马,匆忙离开。

    刘聪没有追来,我禁不住想,照他的脾性,他一定怒火焚心。

    碧浅昏迷,所幸表哥来金墉城看我,这才发现我被人劫走。

    孙皓当即派人在金墉城附近找我,又幸运地遇到我,从刘聪手中救了我。

    他很自责,怪自己疏忽大意,让我受了这么多苦。他恨不得仗剑去杀刘聪,拳头不停地打墙,碧浅多番劝解,他才不再做傻事。

    我安慰他,他不听,最后我不得已道:“表哥,你再这样,不是让我更难过吗”

    听了这话,孙皓才恢复常态,安排好一切后回京。

    碧浅服侍我沐浴时,惊得抽气,我知道,身上都是刘聪留下的瘀伤、血瘀。

    “皇后是不是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人”她难过地问,“疼不疼”

    “还好。”我竭力挥去存留在脑中那可怕的回忆与那个魔鬼的凶悍。

    沐浴后,她服侍我就寝,“奴婢会陪着皇后,表少爷也加派人手守着,皇后安心睡吧。”

    很快的,我昏昏地睡去,只是噩梦连连,那种种不堪、龌龊的记忆纠缠着我,不让我安生。

    两日后,表哥说,刘聪应该离京了,让我放心,好好调养。

    司马颖回邺城后不几日,增封二十郡,拜丞相。河间王司马颙上表,册立司马颖为皇太弟,兼丞相一职。于此,司马衷下诏,废皇太子司马亶,立司马颖为皇太弟。

    三月,拜司马颙为太宰,东海王司马越为尚书令。

    表哥说,皇帝的车辇、冠冕等天子用物都送到邺城,司马颖无不接受,僭侈日甚。

    他为什么这么做

    以我对他的了解,以他的才智谋略,绝不会做出这等无视国君的事。

    我不敢想,他的变化,是不是因为我

    虽然总是担心刘聪再次劫我,可是,有碧浅日夜的陪伴与开解,那种种的担忧、惊惧慢慢消失,心境也慢慢开朗,只是有时还会从噩梦中惊醒,有时想到司马颖就会泪落如雨。

    四月,暴盲症终于好了,我的眼睛重见光明。

    人间芳菲四月天,碧浅说那几株荼蘼过几日就谢了,凋谢之前应该去瞧瞧荼蘼的风姿。

    这日,她拉着我出来散散心,身后跟着两个护卫。

    开到荼蘼花事了,春华凋谢,夏花灿烂,群芳在这风暖碧落的四月以最美的风姿凋谢,以最艳的娇颜绽放。

    花瓣皎洁如雪,令人羡慕,一片片地簇拥着、堆叠着,蔓延成一朵朵飘逸洁白的云。

    忽然,不知何处传来男子的歌声,醇厚,悲伤,苍凉。

    今夕何夕兮

    我心头一震,金墉城怎么会有唱越人歌

    “是谁在唱”碧浅奇怪地问,举眸四望。

    “皇后当心。”近身保护我的两个护卫走上来,“前面好像有人。”

    我朝前走去,蓝天白云下,碧树繁花中,清风徐徐中,站着一个青衣男子。

    身形高轩,广袂微拂,一袭素朴的青衣衬得他显得清绝孤旷,好像他站在山巅、悬崖,遗世独立,气宇超脱,高蹈从容。他侧对着我,目视前方,旁若无人地唱着,嗓音沉醇,充满了磁性,气息欲断未断,拖曳绵长,压抑着浓浓的悲伤与凄凉。

    歌声随风飘荡、传开,缭绕于阳光明媚的空中,与这四月的繁花绚烂不相符。

    他戴着面具,看不清容貌。直至唱毕,他才缓缓转身。

    碧浅一惊,我亦微惊,他戴着沉重的青铜面具,像是一副枷锁,锁住了他的面容,只露出一双清湛的眼眸。

    “是否打扰了姑娘赏花的雅兴”青衣男子低沉道。

    “没有。”我摆手挥退护卫,只留下碧浅在一旁,“公子怎会在金墉城” 胭脂血:两朝艳后太勾人:..

    “我是金墉城的活死人。”

    碧浅被他的话吓了一跳,拉着我的胳膊。我靠近他,问:“可否请教公子尊姓大名”

    他淡漠道:“青衣。”

    我笑道:“原来是青衣公子,倘若公子方便,可否告知,为什么你在这里唱越人歌”

    青衣仍然淡淡的,“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喜欢罢了。”

    我研究着他的年纪,虽然青铜面具遮掩了他的面容,但这公子已不年轻,该有四十了吧。而母亲假若活到现在,是四十出头,与他年纪相当。我无法确定,母亲所爱的男子,会不会是这个青衣公子

    待我回神,他已经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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