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努力要自己笑，“杜澜，你不看一下吗？”
杜澜看着我，脸搐动了一下，从藤椅上拿起文件。忽然便兴奋起来，狠狠的拍了一下大腿，“真是不错，委员长终于打算出兵了。新二十八师果然是先头部队。”自己说完以后，杜澜也感觉不对，顾及到我的感受，抬起头看着我。我只是笑了一下，没有太多表情。我现在还可以说什么，一切都是按照原来的轨迹，有条不絮的进行着，一点没有变。我还有什么力气去抗争。
杜澜看到我的样子，以为我是赞同了他的思想，也很灿烂的笑了一下，然后低下头，把文件又看了一遍，才安心的放下。
我转过身，眼泪瞬间流下。
杜澜的文件是命令杜澜三天以后出发，只是杜澜的东西早就收拾好，也就准备第二天一早就会师部待命。
我陪着婆婆在灯底下缝制着东西，只是一直都是心神不宁的样子。婆婆纵然是看见了，还是一语不发，或许，婆婆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其实我现在，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杜澜的离开，会让家里的气氛又多了一份沉闷。
“蓝蓝，”婆婆忽然叫了我一声，我一惊，抬起头看着婆婆，婆婆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指着我手里的衣服，“你还没有把线穿到针里呢。”我这次发现刚才我只是拿着针空缝了半天，有些脸红，才重新穿了线。
“其实我也不愿意杜澜出去打仗。”婆婆笑着看我，“可是我自己又能有什么办法。杜澜现在是师长，出去打仗也是正常的事情。就算是不愿意杜澜离开，他也是必须离开的。也许，这就是命吧。”
这就是命。我看着眼前的灯，什么才是命，还是就算是知道了，也还是改变不了的，就是所谓的命？我不知道，本来我就是一个不相信命的人，现在忽然要我相信，一切都是命。真的是很可笑。
“蓝蓝，我不知道该不该要你支持杜澜的做法。但是杜澜也有自己的思考。我作为他的母亲，我也不愿意他出事。但是从另一角度去想，就算他牺牲了，那也是为国捐躯，我还是支持他的。”婆婆的眼睛闪了一下，“也许我的想法真的是错了，但是现在已经这样了，我们恐怕也改变不了什么，也就只好为杜澜祈福了。”
我眨眨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里的一切都很要我留恋，也许是因为杜澜的原因。可是杜澜的心里，真的是国家比任何人都重要。我也就只好这样理解他。
“蓝蓝，”婆婆轻轻拍拍我的手，“杜澜明天就走了，你还是进去和他说说话吧。有你的支持，我想他的心里会好受很多。”我点点头，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今天晚上，的确是我可以和杜澜说话的最后一个晚上了。每每念及与此，心里真的是不舒服。
杜澜已经收拾好东西，独自坐在那里看着报纸书籍。见到我进去，笑了一下，从凳子上站起身。我也只是笑了一下，便是无语。
“蓝儿，”还是杜澜先说话，“家里就拜托你了。”我摸摸头，也许杜澜现在可以说的，也只有这些了吧。杜澜看着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忽然笑开，“好了，又不是没有出去过，家里什么时候出过事，你就放心好了。”杜澜这才安稳下来，坐在我身边看着我，“我们结婚以来，总是见少离多，真是辛苦你了。”
我摇摇头，“要说辛苦，应该是婆婆才对。你离开的那么久，我也是在上海找了白玉，告诉她何子真的事情，刚好白玉又有任务，才把何蓝托付给我。那段时间，我倒是没有在家的。”
“我知道。”杜澜脸上带着亏欠，“我们兄弟三个都是常年在外，并没有照顾到妈妈，也是你在身边才好一些。”我看着杜澜，脸上一直努力保持着笑。害怕他看出什么蹊跷。一时杜澜也是无语，只是陪我这样坐了很久，说是明日还要离开，就睡下了。我心里有事，对着窗户一直睡不着，翻来覆去的也就这样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昨日的那个军人因为杜澜交代过，早晨早早的就开车过来，看到我们一家站在门口，还以为自己来的晚了些，有些惶恐。好在杜澜笑了笑，说着还早，他才安下心。
我一直跟在杜澜身后，看着他们把东西都搬上车子。杜澜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好，才转过身看我，表情自然的笑着，交代了几句。看看我，感觉也说不出什么话了，于是挥挥手说是要走。我看着杜澜上车，本来是酝酿好，说是不要让自己哭出来的，可是看到杜澜向车上走，又想着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不由心里一急，大声喊了一声杜澜。
杜澜回过身疑惑的看着我，我用手捂住嘴巴，哭着跑过去猛的抱住杜澜，“杜澜，你一定要平安回来。我等着你回来。”杜澜轻轻拍着我的后背，安抚我的情绪。我哭了一阵，放开杜澜，努力的展开笑颜，想要杜澜记住，“我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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