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明明不傻，可是为什么一到了太夫人的面前，就傻得可怜呢？而且，胆子也变小了，变得比针眼还要小！
二夫人作为大夫人的敌人，此刻都忍不住有点为大夫人感到可惜了！哎！大夫人这个傻缺，瞒着太夫人给五姑娘定亲，现在还不敢承认错误，还找仆人顶罪，明摆着是欺骗太夫人，这错上加错，无异于雪上加霜c火上浇油，啧啧！
幸灾乐祸的二夫人现在是旁观者清，而且她已经开始憧憬：整个柳家的管理权都落到自己的手里！大夫人彻底地被太夫人厌弃！
石嬷嬷的额头已经开始流血，她仿佛不怕痛，还在继续用力地磕头。
庞嬷嬷移开了视线，皱着眉，不想看到血。
太夫人用厌恶的语气吩咐：“滚出去！别脏了我的地儿！”
石嬷嬷和大夫人顿时都愣住了，不明白这话是只吩咐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石嬷嬷很快就跑了出去，大夫人也想跑，但又不敢，偷偷地察言观色。
庞嬷嬷重新给太夫人沏茶，太夫人把玩着手里的青花茶盖，就像官儿看着犯人，好整以暇地用目光扫视着跪在地上的大夫人。
大夫人一边哭，一边忍着声音。偏偏这屋子里的其余三人都不同情她，而且最屈辱的事莫过于被竞争对手看到了最狼狈的一面！
“给了你坦白的机会，你非要耍小聪明！”太夫人的语气悠闲自在，一边说话，一边品茶，似乎一点也不动气，然而大夫人却更难受了，脸更红，头垂得更低，因为她感受到了被鄙视的味道。
太夫人斜睨了大夫人一眼，讥诮道：“好一出主仆情深的戏！你真是石家的好女儿，恨不得把柳家的千金都嫁给石家的庶子，是吧？仪儿呢，你是不是也准备把仪儿嫁去石家啊？喔！还有娴儿c碧儿c霏儿我柳家现在居住的这个宅子不错，你是不是也准备送给石家啊？还有，大老爷和二老爷的官帽子也不错，你是不是也打了主意呢？”
“娘！儿媳不敢！”大夫人忽然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肠子都悔青了。原本以为被二夫人看到狼狈的一面就是最大的侮辱，哪晓得世上还有更大的侮辱——被自己的婆婆讥讽成小偷，而且还是有理有据的讥讽，大夫人此时无地自容，只有想死的心！
太夫人冷淡地看了大夫人一眼，端起茶盏，悠闲地喝茶，慵懒地道：“老实招来！”
二夫人在心里偷着乐，太夫人这真像官儿审犯人，就差没拍惊堂木了！她再次骂大夫人活该！连给姑娘定亲这种大事也敢自作主张地隐瞒太夫人，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大夫人的模样如同枯木，没了生命的活力，但是她的理智还剩下几分，不敢说出石家藏书阁的事，为了维护娘家的面子，也不敢说出自己被石家大夫人威胁的事，但是把其他的事情都老老实实地交代了，甚至包括她和石嬷嬷都看柳妆不顺眼c不想让柳妆嫁得太好，就连“低贱的庶女就该嫁给庶子”c“绝不能容忍柳妆爬到仪儿的头上去”c“柳妆就是一棵草，凭什么隔三岔五地进宫去巴结贵妃”这种心里话都坦白了。
太夫人静静地听她说，没插话。
越说越多，大夫人忽然意识到：自己越是坦白，身上的过错就显得越严重了！
于是，大夫人咬一下嘴唇，开始不由自主地为自己辩解：“娘，我不是有意隐瞒您，因为当时您不在家，所以我没能告诉您，您昨天回来了，我本来打算说，但是看您太累了，不敢打扰您休息，所以就打算过两天再说”
大夫人越说越小声，连自己都说服不了，更没把握说服别人，心里的底气越来越不足了。现在，她只能抱着侥幸的心理，希望太夫人念在她以前那么多年都孝顺的份上，饶了她这一次。
“哼！”太夫人冷笑一声。
这时候，二夫人跳出来落井下石了，开口道：“大嫂，不是我故意说你，你这事办得太不厚道了！你知道刚才来提亲的铁家是谁吗？那可是开国皇帝的皇后的娘家！虽然不是皇族，却一直享受着皇族的待遇！这门亲事如果成了，对柳家和两位老爷的仕途都大有好处，五姑娘可是咱们柳家的千金，你怎么能故意做赔本买卖，把她当白菜卖呢？卖给别家就算了，竟然是卖给你的娘家石家，你这私心真是人人都看得见，你的心里只有娘家，没有婆家！”
说完之后，二夫人还特意对威严的太夫人露出一个谄媚的笑脸。不过，太夫人只回了她一个冷眼。
二夫人讨了个没趣，不敢再开口了。
大夫人被二夫人损了一顿，却不敢反驳，暗暗地在心里恨着c诅咒着。
沉默了半晌后，太夫人道：“石氏，你自己干的错事，你自己去品尝苦果！我不管你怎么去和你的娘家商量，反正你要把五姑娘的亲事给退了，而且不能让外人知道！”
大夫人说话没经过大脑，下意识地答道：“娘，这这亲事其实还过得去，何必为了柳妆这个庶女得罪石家？不如将错就错吧”
大夫人得到的回应就是一杯滚烫的茶水，茶水浇在她的胸口，舒展的茶叶挂在她的衣裳上，看上去有些滑稽。
太夫人泼完茶之后，干脆把茶盏丢在地上。瓷器粉碎的声音让大夫人再次受了惊吓，害怕得抖了抖，脸色煞白。
“老大媳妇，你是想做柳家人，还是想做石家人？你自己思量吧！滚出去！”
在太夫人毫不客气的声音中，在庞嬷嬷的搀扶下，大夫人仿佛变成了七八十岁的老病人，表情痴呆，颤颤巍巍地离开了。
二夫人低头偷笑。
太夫人瞥了二夫人一眼，一眼就看穿了二儿媳的小心思，严肃地吩咐道：“这些日子，你把家给管起来，包括老大媳妇手里的那些事！”
二夫人惊喜得眉飞色舞，道：“娘，那我现在就安排人去接手了！”
太夫人冷淡地道：“去吧！”
两个儿媳妇都惹人厌，没一个是她喜欢的。在她眼里，儿媳妇只是她手心里的工具而已。如果工具敢不听话，她就捏碎它！
——
柳妆站在西厢房的檐廊里，冷静得如冰山，看着大夫人从牡丹院离开的狼狈模样，在心里冷笑：我会让你更加狼狈的！
等庞嬷嬷送走了大夫人，转身回来时，柳妆走到了她的面前，散发着少女的天真烂漫，莞尔道：“庞嬷嬷，我听说今天家里有喜事，是什么喜事啊？”
庞嬷嬷在前几个月的赶路途中与柳妆培养出了一些友好的感情，这会子用怜惜的目光看着柳妆，避重就轻地道：“就是贵妃赏赐你的事。五姑娘，我要去伺候太夫人了，先走了。”
然而，庞嬷嬷刚转身，还来不及离开，就感觉衣袖子被别人拉扯住了。她低下头，无奈地看着柳妆的纤长手指，叹气道：“五姑娘，该说的，我已经说了！不该你知道的，你也别打听了。”
“既然是喜事，我迟早会知道的！”柳妆笑得轻松，道：“庞嬷嬷，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嗯。”庞嬷嬷点点头，脸色复杂，这会子甚至不敢直视柳妆的眼睛，她躲避着柳妆的视线，回屋去了。
柳妆留在原地，若有所思。
刚才太夫人c童夫人c大夫人c二夫人c庞嬷嬷和石嬷嬷在屋子里说话，丫鬟梨花和桃花特意把守着门和窗，不让别人偷听，后来童夫人走了，再后来石嬷嬷额头流血c狼狈地跑出来，再后来大夫人以一副失魂落魄c颤颤巍巍的模样走出来，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丫鬟明明说有提亲的喜事，可是为什么这情形像是喜事变坏事了呢？
思维迅速地进行简化，就是：有人来提亲，但是大夫人和石嬷嬷却做错了事，得罪了太夫人！
再联想到香葵之前送来的情报，柳妆察觉到这事情可能与自己有关！
这时，柳妆把目光放在桃花的身上，桃花正在檐廊里给鹦鹉喂瓜子仁，而且桃花正在时不时地偷看柳妆。
柳妆笑了，心想：这屋子的隔音效果应该不是太好，或许桃花听到了一些话！
有钱能使鬼推磨！柳妆转身回屋，拿了一个镶嵌绿宝石的金戒指，交给斑竹，让她转交给桃花。
斑竹看着手里这个十分漂亮的戒指，爱不释手，轻声问：“五姑娘，你想让桃花做什么？”
柳妆轻声道：“让桃花把下午听到的话告诉你，就可以了。”
过了两刻钟，斑竹回来了，却是眼泪汪汪的，脸上还带着愤恨。
毛竹疑惑地道：“斑竹姐姐，谁欺负你了？”
斑竹哽咽了一下，眼泪流了出来，看起来更难过了。
毛竹急了，道：“你说出来！我去帮你打她！就算我不行，还有五姑娘呢！”
“五姑娘”斑竹用看可怜人的眼神看向柳妆，既可怜柳妆，也是在可怜自己！因为她和毛竹大概这辈子都要跟着柳妆，柳妆嫁去哪儿，她们也要跟去哪儿！如果柳妆嫁得不好，她们也要跟着受苦！
柳妆冷静地对斑竹招招手，道：“过来，告诉我。”
下午她的心已经碎过一次了，现在她的心比石头更硬，就算是再糟糕的消息，她也能冷静地承受，然后再冷静地复仇！
然而，斑竹还没来得及把消息转告给柳妆，庞嬷嬷就进门来了，而且她身后还带着一个表情超级严肃的嬷嬷和两个大丫鬟！“五姑娘，太夫人宠爱五姑娘，所以多赏几个人来你身边伺候。”
这话说得好听，其实却散发着监视的味道！
新来的嬷嬷和丫鬟心知肚明，知道自己的任务是什么。
斑竹和毛竹都皱起眉，鼓起腮帮子，很不欢迎别人来跟自己抢饭碗！她们俩还没察觉出监视的意味，但是柳妆已经察觉到了。
“庞嬷嬷辛苦了！”柳妆打开随身的荷包，大大方方地打赏庞嬷嬷和新来的三个人，莞尔道：“祖母厚爱我，我要去给祖母道谢！”
庞嬷嬷想着太夫人现在心情不好，肯定不想看见柳妆，于是连忙阻拦道：“五姑娘，太夫人这会子正在休息，她老人家累了。另外，太夫人发话了，今天晚上少爷们和姑娘们都不用请安了。”
柳妆微笑道：“那我明天再去给祖母道谢！”
－－－－－－题外话－－－－－－
晚安！
柳妆：该出手时就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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