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飞天之娇女 > 正文 第五章 柳暗花明 (四)
    这一场梅雨淅淅沥沥下了天,终于停了,村里几个孩子结伴上山去采蘑菇,没过多久着急忙慌的跑回来说山上塌了一个大洞,里面漆黑一片深不见底,还有什么鬼怪飞来飞去,貌似还看到一个墓碑在里面,以为进了阴曹地府,吓得半死。乡民们一听里面埋了死人也觉得不吉利,就严禁孩子再往那里去。

    阿薰一听倒来了劲头,拉着秦维桢要去看看,两个人举了火把借了刀斧就往洞里走,果然一进洞口扑面袭来一阵凉气,里面别有洞天,翅膀抖动的声音不绝于耳,阿薰定睛一看,却是些大蝙蝠在洞里横冲直撞,盘桓不去,原来所谓的鬼怪就是这个。

    两人又向里走去,却见洞内到处都是些石柱石笋,低则二尺,高则一长,错落排列,形态各异,秦维桢道:“我在书中见过,这叫地下溶洞,西南一带常见,不想北方也有,真是罕见。”

    阿薰笑道:“我平生头一次见到此景,当真有趣。”两人肩并肩接着向下走,进了一个如同宫殿一般的大溶洞,洞顶悬挂着成片的钟乳石,沿着洞壁垂下成行成列的石帏幔,火光中流光溢彩,熠熠生辉,洞中央一汪清潭,晶莹透亮,水声泠泠,阿薰走过去掬起一捧水尝尝,甘甜爽口,便喊秦维桢一起来品这地下泉水,谁知他怔怔的看向溶洞一角,喃喃道:“那里似乎有个墓碑。”

    两人走过去一看,只见小小一座坟头,前面立了个简易墓碑,上面竟一个字也没有,似乎这墓主人生前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连身后穴都敷衍塞责,草草了事。阿薰嗅到一阵醇香,迎着走去,只见离坟墓一丈开外的洞壁整整齐齐排了一溜儿瓦罐,揭开盖子一闻,惊喜道:“这是东阳酒,这墓主人好杯中物。”

    她蹲下来摸摸那瓮身,好像刻有什么图案,火把靠近一看,却是个圆头圆脑颇为滑稽的小人笑嘻嘻的正在舞剑,注意看过去,每个酒瓮上都有这小人,依次看过来像是一套剑法,再一看,酒瓮上方刻了一行字:胸中小不平,可以酒消之;世间大不平,非剑不能消也。

    阿薰一跃而起,拍手笑道:“同道中人!如今只差剑了。”

    二人四周打量一番,不远处立着一个尖顶石笋,身靠石壁,如人一般巍巍独立,两人走过去,秦维桢见那石笋比自己还高出两寸,身披战袍,居高临下,威风凛凛,便道:“这倒像位将军,不知可否佩剑。”说罢向那将军石腰后一探,触到一个剑柄形状的物件,一拉却纹丝不动,原来那墓主人生前竟是把剑硬生生插入石壁中,只余剑柄露在外面,也不知道历经多少岁月,那累积而下的钟乳石在剑柄出凝结成块,状如雪花,竟似与石壁连为一体。

    阿薰上前来按住剑柄,潜用内力,屏息凝神,终于剑身破壁而出,厚而钝重,极为古朴,出来时将周围石花化为粉末,洋洋洒洒犹如柳絮飞散。阿薰就势一举,照着酒瓮上的剑谱舞动起来,那剑法轻灵曲折,飘忽不定,亦刚亦柔,别具风骨。那青衣少女身姿矫健,起舞拂长剑,四卒皆扬眉,她脚步轻旋,如风中转蓬,边舞边吟:“诗万首,酒千觞,几层着眼看侯王?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梅花醉洛阳。”秦维桢见状也不由得兴致淋漓,鼓掌叫好。

    阿薰舞罢,将长剑递给秦维桢,“给你。”

    “为何给我?你不喜欢这剑?”

    “那剑法来自武当,想必这墓主人是武当派人,你们同出一门,你用这剑正好。再说这剑是你先发现的,你们之间有缘分。我已经有自己的剑了,只等着我去拿。”

    “我也道这剑法眼熟,原来是出自武当,不知是哪位前辈高人留剑于此。”

    “这高人怕是已过世百十年了,这剑名叫巨阙,是春秋时期铸剑名师欧冶子所铸,名中有一缺字,实则坚硬无比,无坚不摧,号称‘天下至尊’,得此剑者,大多称王称霸,号令天下。这你可知道?”

    秦维桢原想着自己要当一辈子的废人,衣食住行都要别人费心,不料阴差阳错经历一番劫难,因祸得福,雨过天晴。如今得了把宝剑,只想着总算可以练爹自成一家的阑干剑,什么雄心壮志称霸江湖倒是没有的,梅世兄或许倒可匹配这几个字,至于阿薰,她的飞天剑到底在何处?为何要这般故弄玄虚?当年到底还有什么变故是自己不知情的?

    两人一起出了溶洞,一人手里还抱了一个酒坛子,回家又喊村里男子一起回去搬了个干干净净,大家平生头一次看到溶洞奇观,也是咂舌。阿薰连剑带酒一起顺走了也毫无愧色,理直气壮道这前辈遗愿便是有缘者得之,若还要客气他老人家只怕要从地底下跳出来诈尸,秦维桢暗笑:就算真的诈尸又有什么用,遇到你这种遇神杀神遇鬼灭鬼的角色也是白搭。

    是夜,全村人一起品尝这百年陈酿,都觉痛快,秦维桢却推说自己不胜酒力,阿薰递了一杯过来,“我知道你脾胃虚寒,不宜饮酒,只是这东阳酒是个好东西,少饮和血生气,壮神御寒,只一杯就好。”

    他不好再推辞,饮罢只觉得一股暖意淌遍全身,消愁解忧,欣欣然也。阿薰几杯酒下肚,也觉爽快,拉着他去河边散步,两人走了一会儿便坐下来,倚着颗大树,四下无人,看树影横斜,听水声潺潺,他触景生情,脱口而出。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阿薰不假思索的接上两句,“你喜欢王右丞,苏子瞻是不是?”

    “你也爱读诗词?”

    “我爹爹喜欢,我自小耳濡目染惯了的,不过我更喜欢李太白,刘梦得,豪迈豁达,随心所欲。不献媚世俗,也不同流合污,有道是,人生不得行胸怀,虽寿百岁尤为夭。”

    “一个诗仙,一个诗豪,落拓不羁,狂放恣意,确实令人叹服。李太白那句‘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其傲然风骨,流芳百世。”

    “那苏子瞻倒是个全才,诗词中悲欢离合,酸甜苦辣一应俱全,那句‘陪君醉笑三千场,不诉离殇’,豪气不熟唐人。”

    二人相见恨晚,无所不谈,聊至深夜,方才回去,乡亲们都已散去,赵叔一家人也已经熄灯休息,这二人却毫无睡意,阿薰从怀里掏出一把笛子来,要他吹上一曲。

    “你怎么知道我会吹笛?”

    “那日在集市上见到这个,觉得喜欢就买了,我猜你应该会这个,郝雁奴说你听曲子的时候手指会轻敲节拍来着,显然懂音律的。你不会吹也无妨,随便比划一下就好,我是音痴,一窍不通,好坏不分的。”

    “原来那日金陵城外吹叶笛的人不是你。”

    “那是郝雁奴吹的叶笛,咦?你怎么以为那人是我?”

    “你那声音我一直记得,后来御剑山庄再次相见,你一开口我就听出来了。那日在树上的可是你和郝雁奴两个人?”

    “是,只不过他一直不做声躲在暗处,你就没发觉,他还打手势要我住口,以免节外生枝。”

    “这人心思缜密,却不显山露水,真是难得。”

    “这人可是天下第一聪明人,诡诈多端,面善心黑,你可要小心,千万别上了他的当,追悔莫及。”

    “”有这么夸自己兄弟的吗?

    正焦头烂额像个无头苍蝇一般乱撞的郝雁奴突然打了个喷嚏,怀里的青耕本来蔫蔫的耷拉着脑袋,顿时吓了一跳,满腹委屈的看着他,这鸟儿本是聪明伶俐,记性极好又嗅觉灵敏,平日里循着药香味就能找到阿薰,只是这次信没有送到,还不知受了什么惊吓,一回来就大病一场,直到现在还是无精打采。

    郝雁奴好不容易才找到鬼目宫,却因为戒备森严而不得入,只能在河边打转,他端详了那貌似平静的河面半天,终于把青耕小心放在河边草丛中,摸摸小脑袋,又从怀里掏出一把豆子来喂他,然后转身一头扎进水中。

    他不一会儿就在水下找到那张巨网,隐隐看到上面卡了个东西,凑近一看是只鞋子,边缘似是被什么锋利东西给划破了,网上也有划痕,他扯出那物件来,浮出水面,月色汤汤,旧鞋子在水中泡的已经颜色模糊,微微泛出一点青色,内侧绣的一朵彤云若隐若现,鞋身只比他的巴掌大了一点,他盯着那鞋子,呼吸渐渐急促起来,两个月来脸上终于露出一点生气,难道阿薰已经逃出来了?

    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

    不若郝雁奴的清脆悦耳,秦维桢的笛声清远悠扬,配上这山间月色,让人耳目一新,心旷神怡,连树上的知了都不觉得聒噪了。阿薰不识音律,可也听得舒服,不知不觉就闭上眼睛,恍恍惚惚间回到了白云山,回到幼学之年,岩扉松径长寂寥,唯有幽人自来去。

    她蹦蹦跳跳的走在山间小路上,直到眼前豁然开朗,临近崖边的一片空地上,淡月疏星,点点流萤,一人长身玉立,仙露明珠,手持宝剑,步履生风,剑势如虹,明光铮亮,铺天盖地的袭来,似要让漫天银河都黯然失色,将日月江海都席卷一空,纵横驰骋,势不可挡,阿薰痴痴的看着,唇角含笑,沉醉在那剑光缭绕中。那人舞罢回首,收回长剑,一双熟悉的黑眸带着笑意看向她,遥遥伸出一只手,“薰儿,过来。”

    秦维桢一曲吹罢,不敢起身,一旁的阿薰正靠在他肩上,已沉沉睡去,安安静静与世无争的样子倒像个孩子,他轻轻放下笛子,忽听得她低低叫了声“爹爹!”睫毛轻颤,双目紧闭。

    她可是想家了?可轩辕山庄已经不在了,她还回的去吗?说到底,这也只不过是个无家可归的孩子罢了。她长发被露水打湿,几根湿发散落在衣襟上,悠悠荡荡,撩人心弦,他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去,拾起来放进怀里。

    此时此刻,多情只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

    ------题外话------

    潜水的冒个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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