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粪池里找到,大家都说是自杀。”
辋烟干呕一声,推了推辋烟:“好啦,娘娘在用饭呢。”
穆菱没觉得有什么,实习期,她还曾对着案发现场的照片下饭。
等翠烟收拾了碗筷出去,辋烟才小声儿对穆菱道:“娘娘,这翠烟可信么?我瞧她对咱们这里的衣柜很感兴趣……”
此女明面上,是慕青派来的,可实际却听梁言的话。
“可信吧。”穆菱想。
她也看向衣柜,不知这时候突然传播开来的“双生子”谣言,会不会再度把木樨园卷入风波中。
皇后娘娘病倒,翊坤宫门庭若市,嫔妃们争相去侍疾,却被不耐烦的苏念如赶了出来。
穆菱只带了礼物往殿前站了站,就被宫女忙不迭得赶了出来。
翠烟见她不生气,反而去往相反方向,忙道:“娘娘,走错了。”
“嗯,听说建德公主最近在宫中,顺路去拜访。”
翠烟很奇怪,因为公主住的地方,无论如何也说不上是顺路。
穆菱此前一直让辋烟查菀太妃的事,最近有了些消息。
菀太妃死后,宫人们也是四散流离,死的死,病的病,穆菱着意去查,却没找到几个知晓内情的。好容易打听到太妃的侄女,听说很得太妃喜欢,死前还曾宣召入宫陪伴。
只是那女子嫁的地方连年战乱,穆菱辗转打听,多说她已死,如今有了消息,好像回京探望年迈老母。
穆菱想去寻访那人,帮梁言了却心愿。
之所以不告诉梁言这件事,一来是他最近很少入宫,二来,她想查清楚再告诉他,免得一场空欢喜。团团迷雾,牵扯众多。
宫中出入不易,穆菱也不愿引人疑心,便想到了慕青。公主之前说去庄子上小住,还曾邀约过她。
这倒是个机会。
所有穆菱来了。
慕青形容憔悴,见了穆菱也没有多少笑模样。
“公主可是病了?”
慕青只是摇头,眼睛却红了。
吕叹口气,退了出去,留下二人在屋子里说话。
“你来寻我,可是有事?”慕青心不在焉得问道。
穆菱把邀约的事儿重新提出来,问慕青可有空,最近事情太多,她想出去疏散疏散,在宫中快闷出病来了,只得走她这个后门。
慕青眼睛亮了亮,“是啊,在宫中待了这几天,居然把这件事忘了!”
穆菱觉她神情有异,不免问道:“公主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谁敢给我委屈受……”慕青容色灿灿,强笑不得,终是叹口气,低声说话,“母后与皇兄在为我选驸马。”
“这是好事啊。”
慕青皱起眉头,挥了挥手,“可,我并不喜欢那些人。”
第36章 信
穆菱会意一笑:“不喜欢那些,可是喜欢别的什么人?太后与皇上都是您的至亲,您若是喜欢,纵然是天上的星辰月亮,怕都要去给您摘来了。”
闻言,慕青不但不乐,反而更显惆怅,“你不懂,我也不懂……母后好似不喜欢我挑中的人。”
“这是为何?”
“大概……是觉得他是耍刀弄棒的武夫?”慕青叹口气,神色颓唐,“边关近来不稳,他又要领兵离去,这一别,不知几年才能回来。”
太后已经在紧锣密鼓得帮她择婿,好像很反感阮樊,不独在给她相看驸马,竟还想给阮樊指一门婚事。
至于她的皇兄,更是一口回绝了她驸马不可有实权。阮樊既会领兵,又是猛将,朝中不可少。
同时被最爱自己的两个人回绝,慕青认为太后与皇上都不爱她,否则,为何不肯为她破例一次呢?她是母后唯一的女儿,是皇兄唯一的亲妹妹啊。
相反,穆菱却对这件事毫无看法。她觉得,慕青要什么有什么,才会对别人不允许的事,这样上心。这样年轻的,没有受过挫折洗礼的姑娘,真的嫁给了一员大将,怕也没了兴致。
一辈子长着呢,慕青此时说着情深,怕也不懂情,不识情,满是小女儿的闺中情愫。
……
过了两日,出游在即。
辋烟这一次不能跟随,身上的伤疤才好,却不能多走动。
穆菱带了翠烟,让她想办法通知梁言。
也不知翠烟用了什么法子,多日不曾露面的梁言,竟在大家出宫那日前来迎接。
慕青很是欢喜,觉得这位七哥特别仗义,比自家那个连个婚都不肯赐的亲哥哥好太多。加上这一次又是去的梁言的庄子,慕青拉着梁言叽叽喳喳,说了许多话。
这时节,正是猎物肥美,蔬果丰盈的季节,慕青闲不住,要在庄子上纵横驰骋,先打猎,后钓鱼,晚上围坐篝火,与一群小姐妹们烧烤玩耍,临睡前,还要一起泡温泉。
梁言静静听着,时不时回首看向紧闭门扉的马车车厢,穆菱就在那里。
他得了翠烟消息,知道穆菱有事要见他,推拒了几家宴请,特意来送。
只是,出入多有宫人侍奉,一时间,二人还没说上话。
穆菱原是不想惊动梁言,直接去见菀太妃的侄女的,但她实在脱不开身,只得找上梁言。
慕青如鸟归林,入了庄子就不见人影了,也不知纵马跑到了哪里去。
穆菱借口劳累,回房休息,实则去见了梁言,把菀太妃侄女回京探望母亲的事,告诉了梁言。
“我想,总归是条线索,毕竟是菀太妃很喜欢的一个侄女,在太妃娘娘薨逝前,也见过她的,或许知道点什么呢。”穆菱如是道。
然而,梁言却并未抱什么希望。
他不是没有查访过,只是菀太妃身边的宫人全死了,他不认为,太后会放过任何可疑之人。
“试一试吧。”穆菱柔声道。
当天夜里,梁言便带穆菱出了庄子。
菀太妃的侄女孟嫣,不比梁言大几岁,却满是沧桑之感,头发灰白夹杂,被暗卫带来时,战战兢兢。
待梁言讲明身份,问及菀太妃之死时,那女子仿若被雷劈一般,怔然望着梁言,久久不能言。
穆菱见她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扶了她的手,令她安坐。
孟嫣手捧温水,好半晌才说起当年事。
菀太妃自梁言的母妃身死后,似有所感,觉得自己也活不了太久。有一阵子,急匆匆宣召家人入宫,说想见一见。
孟嫣就在其中。
后来,菀太妃果真死了,太后娘娘还宣召过太妃的家人入宫觐见,还与孟嫣说了好些话。
“太后娘娘高高在上,我一乡野村fù,粗陋不堪,能说什么,无非是养鸡养鸭……”孟嫣怔怔看着地上的砖石,如是道。
听了她的话,梁言合眸。
穆菱蹙眉,问道:“孟姑娘,不知菀太妃有没有jiāo代过您什么话,亦或是转jiāo给您什么物件?”
孟嫣良久方道:“那时,我不懂,后来太后娘娘几番宣召我们入宫去,她自己会问,宫人们也会问。等我出嫁,却也懂了……”
她转头,看向梁言,目光不再浑浊迷惘,“姑姑说,她昔年最爱贵妃娘娘宫中的枇杷树,说那是先帝喜爱贵妃娘娘,亲手为娘娘所植。”
梁言蓦地起身,目光灼然看向她。
孟嫣浅浅淡淡一笑,烛光里,似乎完成了某种使命般,起身告退离去。
穆菱看看远去的身影,又看看梁言,狐疑道:“孟姑娘为何说起一棵树,是有什么典故不成?”
梁言目光澄亮,走至穆菱身前,轻轻将她拢在怀中,有些用力。
穆菱不解,却也不曾挣扎因为,有湿热的液体,沿着她的脖颈悄悄滑落。
当夜,便有暗卫从枇杷树下挖出了一只陶罐,将其带回梁言府上。
陶罐中无金银珠宝,无诏书无密令,只有梁言的母妃所留的一封信
先帝曾说,不会给皇后孩子,因为何家拥兵自重,把持朝堂,陷害忠良。
皇后在前朝有父兄,又入主凤宫,陛下不好逼得太急,有许多年,先帝待皇后尤为冷漠,一直没有嫡子降生。
只是,有次皇后将陛下灌醉,只那一次,竟有了,实在蹊跷。
穆菱捡着跳着看那封信,梁言并未瞒她。
贵太妃信上言明,若先帝早去,她也是必死无疑,让梁言退隐江湖,不要再涉党争,去过自己想要的日子,娶自己喜欢的女子为妻……这才是对她最好的安慰,是一个儿子对母亲最好的孝顺。
信似乎不是一蹴而就,断断续续,有的部分凌乱,有的部分潦草。
贵太妃写道:皇后有些行医手段,太医院也有她的人,陛下怕是时日无多,我却不可逃,愿意守着他,吾儿领兵离去,艰险亦或无功而返,可总归是好事,我与皇后无争,只希望她能绕你一命……
吾儿,母妃即将魂归地府,莫要伤心,总归是要与你父皇相遇奈何桥上,来世再做夫妻的。
吾儿不必幽惶,母妃很开心,再不必为陛下所累,与人争斗算计……
那信尾,竟有几点昏暗血迹,触目惊心。
第37章 婢女
穆菱不曾在王府停留太久,乘坐马车,当夜回了庄子上。
她永生都不会忘记,幽暗的烛光里,梁言那双充血的眸。
在庄子上停留三五日,梁言不再来,慕青便带了穆菱一同回宫。
刚回宫,就有太后懿旨,说穆菱侍奉公主有功,特意挪去德妃娘娘的瑶华宫中居住。
一时间,穆菱风头无两,连家中都调教了四个女婢,送进宫来侍奉。
至此,穆菱依旧未曾侍寝,而乾清宫的梁初,似乎也忘记了这么一个人。
有小半年,穆菱在宫中的日子是很好过的,只是随着前朝的风起云涌,似乎,她的平静日子,也快要到头了。
转眼,初春。
太后与皇后亲自挑选的名媛淑女,也即将入宫了。
乾清宫
梁初望着堆积如山的奏折,良久,沉默不语。
手中的朱砂笔悬而未决,一滴血墨污了折子,令他眉宇更见冷色
这一笔落下,便是满门的人头落地。
这兵部的穆尚书,好狠的心肠,不顾边疆浴血厮杀的将士寒心,也要将郑家的老将闹市斩杀?
梁初心知,这不过是穆尚书逼迫自己的手段,这让他更是恼怒非常,狠狠掰断手中朱砂笔,另取纸笔,一手刚劲草书一蹴而就。
边上一直偷眼观瞧的内侍冯寿打眼一看,立马低头那分明,是册立嫔妃的诏书。
陛下到底还是妥协了。
冯寿心中凉凉叹口气,即为被册封的穆菱,也为当今陛下。
“去吧。”梁初恶恶叹口气,甩开手,大步离去。
接到被陛下嫌弃得扔来的诏书,冯寿不敢耽搁,赶紧往瑶华宫而去。
虽已初春,可身上还是泛着寒气。
瑶华宫的内侍早早迎了出来,见面就笑:“难得见您,是陛下宣我们娘娘过去伴驾?奴才这就去通禀一声。”
冯寿满是尴尬,摆摆手,“是给穆贵人的旨意。”
那内侍满脸讶异之色,指了指路,也跟了过去,“穆贵人进宫都三年了,奴才们还当陛下早就忘了有这号人物了。”
冯寿挑唇,皮笑ròu不笑:“咱们可不敢妄加揣测陛下的心思。”
那内侍慌忙道不敢,冯寿瞧偏殿已到,扬声道:“穆贵人可在?”
尖细的嗓音,狠狠刺中各处未曾闭紧的门窗。
秀女入宫,如今宫中处处都是未曾承宠的美人儿们,谁知册封的旨意还没下,陛下那里居然传召那个三年都未曾承宠的穆贵人?
没来由的,穆菱便被羡慕嫉妒恨了。
“在,在,”房门开合,跑出一个碧色宫女,乃是穆家送入宫的四婢之一侍棋。
她跑的欢快,迎了出来,笑道:“我们小姐正在梳妆,公公您稍等。”
冯寿斜睨她一眼,漫声道:“贵人娘娘入宫已有三年了吧?这某家小姐的称谓,也该改改了。”
侍棋脸色绷不住,很是难看,尤其是听到那些悉悉索索的嗤笑声,更令她倍觉羞辱。
这时,辋烟从内走了出来,对冯寿一行礼,笑道:“公公莫怪,侍棋才入宫,规矩学的不到家,您别和她一般见识,娘娘在内殿等您呢。”
冯寿傲慢得昂首进殿,看都不看侍棋一眼。
穆菱已是芳龄十八,如初入宫时已然不同,褪去了稚气与烂漫,人依旧纯纯嫩嫩,却比两三年前更见沉静淑丽。
容颜已经长开,行动绰约,既俏丽,又清澈,沉淀成一朵含苞yù绽的芙蓉花。
冯寿上前行礼,口呼“淑妃”,令穆菱吃了一吓,轻笑一声,“公公这是怎么了?”
冯寿连忙道喜,取出圣旨宣读。
洋洋洒洒,漫声读来,纵是离得远些,那些尚未册封的秀女,也听的清清楚楚。
宫中谁人不知,这位穆贵人不走寻常路,巴结了公主与太后,日子才算能过的下去怎么如今陛下不见新人笑,只挑了这旧人先行册封了?!
离得最近的宫室内,陶家二女盈盈美目,顾盼生姿。
“不过是封妃,又不是立后,”年长些的女子容貌瑰丽,夺目光华,照着镜子美不自胜,娇声道,“大抵是陛下觉得新人入宫了,给她晋一晋位分罢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此女乃是新晋皇商陶家的长女,陶明珠,芳龄已十九,比穆菱还年长一岁。
一旁的姑娘陶明月,是她的庶妹,容貌与其姐有几分相似,却更楚楚动人,娇憨稚嫩些,如今只才十五岁。
陶明月生xìng敏感些,闻言,眉头未曾松开,凝望着偏殿方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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