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我允你贪(重生) > 正文 80.第七十九章
    “人这一生遇见喜欢的人太难”

    “既然心有所爱, 自该珍之重之。”

    陆意之这两句话轻缓如春风,明明没有什么力量可言,可听在众人的耳中,却恍若那惊涛石浪一般,击起了一个又一个水花。

    众人怔怔看着那个临风而立的玄裳青年

    清冷的月色下,他微微仰着头,风流面目恰如白玉。

    而他的嘴角微微扬起, 无论是眼中还是脸上带着的那抹笑, 虽然依旧风流洒脱, 更多的却是坚定和认真, 恍若终于明白了此生要追寻什么, 明白了此生要为什么而坚持。

    风月之人虽然讲一个风月——

    可若此生当真能觅一知己, 能与之白首,那样的感情谁又不钦羡呢?

    因此听到这话, 众人便也不再劝陆意之

    他们手中握着清酒,仿佛仍沉思在先前的那两句话中, 一时皆有些不知道要说什么。

    燕女的身姿有些单薄,她的手中依旧握着琵琶,仰头看向那个玄裳青年,看着他那双素来风流的桃花眼中有着从未有过的温柔意她心下一叹, 却也不再纠缠。

    本是风月人,纵谈风月事。

    若再纠缠, 倒失了本心。

    风清月明, 她微微垂下那段纤细而白腻的脖颈, 朝陆意之遥遥一拜,口中是言:“今夜便由燕女轻弹一曲,以敬陆郎之情。”

    燕女这话说完便依旧回归原座

    她手中的琵琶在这夜色中化成仰慕c化成愁绪c化成哀叹,最后化成敬服与畅然。

    直到音停

    众人才逐渐回过神来。

    他们也不再拘于先前愁绪,纷纷笑谈起来,有人便对着陆意之笑说道:“若是九章心有所爱这话传出去,也不知要碎了多少女儿家的心。”

    他这话一落,旁人自然也接口而言:“是也是也,九章在我等之中素来有风流之名,如今却心有所爱也不知那些风月佳人知晓后,是不是该哭湿了帕子,揉碎了心肠,再痛骂几句‘忒那陆郎,且做那风流偷心贼便是,往后却让我们何处去寻这等俏郎君’。”

    这话说得太过有趣,众人闻言纷纷笑了起来,就连王昉也忍不住在那帷帽下泛起了一双笑眼。

    陆意之原先听他们这般说本就心慌慌,生怕身后那人闻之生气,却未曾想到身后那人不仅没生气,竟还有些许笑声在这夜色中泛开。

    他转身往身后看去

    时下有风拂过,恰好吹乱了王昉的那两面轻纱,露出了她皎洁如白玉的面容

    眉目弯弯,红唇轻扬,一双杏眼恍若揽尽了这湖中水,清澈而潋滟,滑在陆意之的心间不禁便让他失了神。

    王昉察觉到陆意之看过来的眼神,她先前弯起的眉目顿时便又一敛仰头看去见他双目沉沉,在这黑夜中越发显出几分深邃。王昉面色一红忙避开了那双眼,心中想起先前那些人所说的,忍不住低声啐了一句:“真是个登徒子!”

    流光正站在她身侧,闻言也未曾听清,只当王昉先前是在吩咐她,便轻声问道:“主子,您说什么?”

    王昉敛下心神摇了摇头,她伸手抚过被风吹乱的帷帽轻轻压了压,而后才低声说了一句:“给我也拿一壶酒来吧。”

    这样的夜色,这样的场景——

    她也想喝酒了。

    “是”

    流光替王昉取过一壶酒,又给她洗净了一个杯子,用干净的帕子擦拭干净才递给她酒算不得是好酒,入口还有些苦涩,只再过一会才隐隐有几许回甘之味。

    原先的游戏尚未结束,场中依旧在玩闹着

    王昉便这般握着一盏酒,看着场中众人,慢慢饮着。

    风清气朗,明月高悬

    她觉得今次程离倒着实未说大话。

    这一副场景,这些人,的确算得上是终身难忘。

    直到月上满天,众人才纷纷拱手辞行

    陆意之这一条竹筏划得尤其慢,场中众人都快走光了,他们还在中间。

    王昉倒觉得这样还好,划得太快她心中免不得不安,这般轻轻摇摇得倒很是舒服,直到靠了岸原先的那些人也都走得差多了,王蕙与程离正站在马车那处等着他们。

    她伸手递给流光刚要走上去的时候,便听到身后传来陆意之低低一句:“我只是喝酒,绝对不曾做过什么事那风流之名不过是他们胡乱盖着的。”

    王昉许是先前多喝了几杯酒,头还有些晕沉,闻言还有些为反应过来

    直到反应过来,她侧头朝陆意之看去,面上却有些莫名其妙,连着声音也带着些疑惑:“陆二公子,你即便是真做了什么事,也不用和我交待的。”

    她这话说完便也不再理会他,一手撑在有些晕眩的额头上,一手放在流光的手中走上了岸。

    陆意之站在身后看着王昉的身影,面容却难得有些委屈

    夜色无边,他朝着王昉的身影,低声嘟囔道:“我就是怕你误会。”

    王昉的身形有一瞬的凝滞

    不过也就这一瞬,她便继续由流光扶着往前走去。

    程家。

    时已至八月下旬。

    王昉与王蕙来顺天府也有大半月了,如今也到了她们要启程回金陵的日子了张老夫人心中自然不舍,只是这回能得两个外孙女陪伴这么久也实属不容易了,自然也说不了旁的话。

    临别之际,她握着两人的手,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口中是跟着一句:“等去了金陵要好好孝顺你们祖母。”

    “屋子一直给你们留着,往后若是得空了便再来”

    这话说完,张老夫人免不得又要落泪。

    金陵与顺天府相隔还是有一段距离,哪里是说来便能来的?

    好在

    张老夫人看着王昉,心下稍微有些安慰,等景云金榜题名也该让他向陶陶提亲了。她伸手轻轻抚着两人的头,也不再说旁的,只是嘱咐两人路上要小心,等到了金陵便寄信回来。

    王昉两姐妹自然一一都应了。

    等拜别张老夫人,两人便又辞别了程家众人,程瑛拉着王昉的手柔声说道:“此去一别再见怕是要等明年了。”

    程瑛如今身子是越发重了,等她产完子c做完月子也的确要至明年了

    王昉笑着回握她的手,口中是言:“表姐且安心养胎,不拘几个月我们便能在金陵见面了下回再见便能看到表姐的小子了。”

    几人便又笑说了几句

    王昉两人才在众人的注视下往外走去。

    影壁之处已停好了马车,因着王岱在顺天府还有几桩未完成的生意,这回便由许青山带队送她们归家而除去王家原本的人物车马,程家又额外送了十余辆东西,大多是顺天府的特产c毛皮等物。

    等她们上了马车。

    在程家众人的注视下,车马便浩浩荡荡的往外行去。

    自打过了中秋后,又落了几场秋雨,这日头却也不似来时那般炎热了王昉透过竹帘看着远远站在廊下的那些人,心中不是没有感慨的,她便这般望着,知道马车转出了影壁c转出了程家,她才落下竹帘收回眼。

    王昉一行到金陵的时候,已是九月中旬了。

    这一路

    马车的竹帘已更换成金织暗花布帘,而她们的衣裳也从夏衫换成了秋装,夏日用得纨扇也都收了起来。

    王昉穿着一身胭脂色袄裙,手中握着一枚黑子正与王蕙在下棋

    她也没有抬头,只这般看着棋局,问了一句:“到哪了?”

    琥珀掀了半面车帘往外问了许青山,直到知晓了答案才转身与王昉禀道:“离金陵城只有两刻的模样了。”

    王昉轻轻嗯了一声

    她落下手中一子,而后是掀了半面车帘往外看去,外头正下着秋雨,有不少毛毛细雨落在她握着布帘的手中王昉眼看着外头,似叹非叹:“时日过得真快,走得时候还是酷暑难挡,如今却是一场秋雨一场寒了。”

    她心中却还留了一句后话

    回到这个世界也快有一年了,有时候她午夜梦回时还有说不出的怅然。

    王蕙跟着落下一子,闻言也抬了头朝外看去:“是啊,也不知金陵如今是个什么模样了?许久不见,阿衍又该长高了吧。”

    王昉听她提起“阿衍”,一双眉目便又泛开几许柔和的笑意

    她落下帘子收回手,任由琥珀握着一方帕子替她擦拭着手背,笑着与王蕙说道:“是该长高了。”

    等车马进入金陵的时候。

    那喧闹而熟悉的声音便灌入了众人的耳中,到底离开了这么久,即便是琥珀听到这些声音也忍不住泛红了眼眶。

    流光和伴月倒还算好,她们原本就是没有归宿之人,早年跟着师父卖艺跑江湖

    即便要问她们“家在何方”,怕是她们也不知如何答。

    待又过了两刻模样。

    车马皆停,许青山在外头恭声禀道:“四小姐c七小姐,到家了。”

    琥珀掀了车帘先走了下去,而后是扶着王昉两人走下了马车,因着马车停在影壁,两人便也没有戴帷帽。

    影壁处的仆妇c丫鬟皆跪在地上,她们口中喊着:“恭迎四姑娘c七姑娘归家。”

    王昉便这般微微抬着眼,看着眼前这熟悉的环境

    到底还是有些不一样了。

    离开的时候,这树木皆青,如今却已沾染了几抹秋色,泛出了几许凉意。

    王昉站在她的身边,同她一道看着眼前的场景,好一会才侧头与她笑道:“阿姐,我们走吧。”

    “嗯”

    王昉点了点头,她与王蕙迈步朝千秋斋走去。

    待至千秋斋前,原先在院中的丫鬟便纷纷上前朝她们打礼,笑着迎了她们进去也有去里头禀报的。在一声又一声“四姑娘c七姑娘归家了”的笑语声中,半夏携着一众人迎了上来。

    半夏瞧见两人,忙屈膝打礼,口中跟着一句:“给四姑娘c七姑娘问安。”

    她这话一落是笑着跟了一句:“老夫人c大夫人皆在里头候着您二位呢,且随奴进去吧。”

    说完这话——

    半夏便引着两人往里走去。

    屋中原本的竹帘c纱帘也都换成了厚重的布帘,帘起帘落,里头的欢声笑语也都传进了王昉的耳中。

    王昉听着那几道熟悉的声音,那颗心也忍不住“扑通”连着快跳了好几下,她往前快走了几步,待至里屋看着首位坐着的老妇人c忍不住眼中便泛起了泪花她刚要屈膝朝人拜礼,便见到傅老夫人身边坐着一个年约二十余的柔美女子。

    女子身姿端正,衣着素简,身上皆无什么首饰,唯有那髻上簪着一朵兰花。

    许是循见了王昉的目光——

    那女子便也侧头朝她看来,露出一张秋月般的面容。

    王昉身子一震,就连明艳的面容也露出几分不可置信直到身后的王蕙走了过来,看着她这般怔住的神色,低声问道:“阿姐怎么了?”

    傅老夫人也看到了王昉,这会便笑着朝她看来

    她衣着华贵,眉目依旧,看向王昉的那双眼中泛着无边慈爱的笑:“陶陶怎么看祖母看傻了?”

    程宜清雅的面容上也泛着笑,闻言便笑说一句:“傻丫头定是许久未曾瞧见您了,一时心生感触罢了”她这话说完便笑着看向王昉,柔声说道:“还不去见过你祖母?”

    王昉先前在王蕙说话的时候便已回过神来

    这会闻言便轻轻应了一声,她袖下的手紧紧攥着,眉目却未再有什么变化王昉低着头与王蕙往前又走了几步,待至人前才屈膝一礼,两人齐声说道:“陶陶(阿蕙)给祖母请安。”

    傅老夫人看着两人,口中说道:“快过来让祖母好好看看。”

    等两人走近——

    傅老夫人便一手握着一人,细细看了回两人,跟着一句:“你们外祖母把你们养得很好,没瘦,瞧着还胖了些。”

    王昉任由她握着手,闻言是抬了一双弯弯眉眼,柔声与她说道:“祖母往日嫌陶陶太瘦,陶陶好不容易养回了些,您可不许嫌弃陶陶。”

    她这话一落便哄得傅老夫人又绽了眉眼——

    傅老夫人握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一面是笑道:“你这个只记仇的小丫头,祖母哪里能真嫌了你?不管我的陶陶是个什么样,祖母啊都喜欢你。”

    王昉弯着一双眉眼便又说了一句俏皮话。

    而后她把头朝傅老夫人身边坐着的那人看去,眉眼弯弯,面上却带着几分疑惑,诧异问道:“祖母还没与陶陶说,这是谁?”

    傅老夫人闻言倒是记了起来,她笑着与王昉两人介绍道:“这是秋娘。”

    待这话一落——

    她便又与两人说起来:“上回我去寺庙参拜的时候正逢下雨,还遇见了几个不知规矩的难民若不是有秋娘在,也不知那日会出个什么事。”

    王佩闻言也跟着说道:“四姐你不知道,那回实在太过凶险了城里不让那些人进去,他们便围在外头,恰好又是下雨,护卫根本就拦不住。我与祖母跑了许久,若不是有秋姑娘引路,还不知道我和祖母能不能安生回来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小脸苍白还带着几分惊魂不定。

    傅老夫人闻言柔声劝慰了一声,才又说道:“我见秋娘在金陵无所依靠,便留着她在府里多住阵日子。”

    王昉闻言是低头看了眼秋娘——

    秋娘依旧坐在软塌上,眉目微垂,面容含着几许恰到好处的笑容,身姿消瘦却透着股风骨。

    王昉袖下的手依旧攥着,许久才柔声笑道,说了句:“原来如此。”

    她这话说完便笑着看向傅老夫人,与她说起了上回的事待说完,王昉一双眉目便又带了几分笑:“祖母,您说巧不巧?”

    “竟然有这样的事?”

    傅老夫人闻言也有几分愕然,她侧头看向秋娘是言:“那还真是巧了。”待说完这话,她便握着秋娘的手,轻轻拍了拍,跟着柔声一句:“未曾想到你与我王家竟有如此渊源。”

    秋娘抬了那张秋月般的面容,闻言便柔柔笑了笑

    她眉目平和,声音也依旧如那时清雅,恍若三月春风拂过人心,看着王昉柔声说道:“那回见四姑娘还不知您是王家人,如今想来,这缘之一字,的确是妙不可言。”

    王昉眉目依旧含笑,声音也带了几分此时年纪该有的天真,笑说一句:“那回秋姑娘说要进金陵寻亲,如今可曾寻到了?”

    秋娘闻言却垂下了一双柔和的眉目

    她轻轻叹了一声,掩不住的愁绪:“我也是进了金陵才知道,姑婆一家早几年就搬离了因在金陵无亲眷,我便寄留在清华庵中,平日帮忙洗补些东西。”

    傅老夫人闻言也叹了一声,她握着秋娘的手轻轻拍了拍:“可怜见的,你于我有恩,也不必多想且留在我身边陪我便是。”

    “多谢老夫人”

    秋娘抬脸看着傅老夫人,面上虽难掩愁绪,声音却带了一份不可磨灭的坚强:“庵里的师太说秋娘有福缘,秋娘原还不信,见到了您后才知道这是真的。”

    傅老夫人听到她这样说,脸上便又添了几分笑:“好孩子”

    王昉看着这幅景况,却只觉得通身冰凉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前世祖母厌恶极了这个女人,若不是因为这个女人,三叔不会离开可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幅模样?

    她明明已经在三叔面前拦住了一回,以三叔的为人既然头一回生出了疑,日后自然不会再信。

    可为什么,这个女人又出现了?

    这个女人

    她究竟想做什么?

    她身后的那个人,又究竟想做什么?

    明明如今尚未至寒冬腊月——

    可王昉却觉得整个人都进入了冰窖一般所有的寒气扑面而来,压着她透不过气。

    王蕙察觉出她的异常,忙开口问道:“阿姐,你怎么了?”

    傅老夫人闻言也转过了头,她看着面色煞白的王昉忙握住了她的手,声音也带着几分焦急与疼惜:“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没事”

    王昉的声音有几分低哑,她看着眼前担忧自己的祖母,似是想把那满腹话语都说出来,却又强撑着忍住了。她的面上带着几许虚弱的笑,好一会才说道:“许是路上受了凉。”

    “你这个傻丫头,怎么不与祖母早些说?”

    傅老夫人一面心疼得看着她,一面是让半夏去找冯大夫过来

    程宜也担心得厉害,自打陶陶上回落水后,她有多久没瞧见她这般苍白着面色了?她走过去扶着王昉,声音柔和却带着担忧:“陶陶不怕,母亲陪着你呢。”

    王昉侧头看着她们面上遮掩不住的担心,心下也不知该说什么,竟是直直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是深夜时分了。屋中静悄悄的,她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有容斋。琥珀坐在脚凳上,许是因为困倦这会正靠着床沿睡着了。

    玉钏正端着水盆c帕子进来,瞧见她醒来便忙快走几步,她把手中的东西放在一处,一面是说道:“主子,您总算信了。”

    “老夫人她们刚走不久,您今儿个可当真吓坏我们了。”

    她这话说完,才又踌躇说了一句:“主子,你究竟是怎么了?冯大夫说您的风寒并不算严重,只是”

    怎么了?

    王昉的面上有几分虚弱的笑容,她的手撑在额头上,在这夜色中化为一声叹息她只是才发现,有些东西c有些人即便想拦也拦不住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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