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士院出的题;辞赋五问,算章十解,天文地理c历史近世又是二十题,九道治世,九道兵法,再加上最后一篇大论,一共五十四道,怎么可能全都做过?
穆小关笑着,本就是一个笑话,他也没有和众人辩解,只是将金忠拉出了人群,问他为何还在这里。
金忠倒是实在,缓过神来直接将穆小关拉去了酒楼;酒楼中早已摆好了饭菜,就等他们的到来。
“小关,你告诉我,你有多大的信心考中进士?”
与外人赌气是一回事,心虚又是另一回事;金忠听到那些人的谈话,也是知晓了考进士的不易,就是通过眼前的拔筹大考都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饭桌上,穆小关考试考得实在有些饿了,吃起来稍显狼狈,他边嚼着嘴里
的鸡肉,一边说道:“尽人事,听天命。”
金忠听到这话心中有些气馁,觉得穆小关可能要栽了,自己之前还一股脑地和别人争论,真是面子都丢大了。
穆小关看着金忠没食欲的表情,拿着鸡腿笑了笑,擦了嘴角的米粒,又叫了一碗米饭。
一生太长,人们踏歌而行,有些不在意的人,渐渐变得重要,有些以为很重要的人,却又消失在他们人生的路途中。
穆小关回到别院里继续学习,科举大考的结果要在四月初才发放出来。
几乎所有的秀才都需要继续准备,一旦考入了前五千名,便意味着他们要参加接下来的科举大考第二场——进考。
穆小关往日都一个人独自在贡林书院的别院学习,也几乎是懒得出门,整日就泡在书海里面,连石弘院长都有些好奇他在读什么书。
后来金忠来过几次,总是让手下带着各种各样的食物小吃;穆小关觉得光读书却是有些乏味,偶尔能与金忠说说话还是比较开心的一件事。
春天来了,竹林再也没有吹出冷风,那寒夜里被压倒c被折断的死竹,早已变得枯黄,不是被拿去生火,就是做了篱笆围栏。
石弘之前安排了一个看护照顾穆小关的生活起居,后来穆小关也让他离开了。
春暖花开之际,便等竹林再出新芽。
穆小关和金忠散步在竹林间,新芽撑破旧叶,浅绿初现,枯黄的落叶被春风慢慢送走。
金忠踢着满地竹叶,总是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话;穆小关有心无心地听着,不时微微抬起头仰望苍穹。
曾几何时,他似乎有过这些画面。
有一个小女孩总是和他待在一起,他们一起玩耍,一起奔跑,一起学习如何操控那些复杂的机器。
穆小关觉得似乎过了很久,其实才过了一年而已。
就是去年的是这个时候,沉睡木棺中的他第二次想复苏,第二次想取代那第二人格,就是因为那个女孩。
“李小妍”
他只是口中呢喃,并没有打算回头,因为脚下的风景还没看够;只是再回首,怕桃花依旧欢喜开,故人不似过往来。
金忠看着穆小关,问道:“谁?”
“没什么,快去看拔筹大榜吧。”穆小关摇了摇头说道。
转眼间四月份已至,拔筹大榜今日会被张贴在城中各处,几十万秀才的考试,只有五千人的名字能出现的榜单。
穆小关微微有些紧张,也算是这两个月来唯一的紧张了。
他没有去人满为患的大昭皇宫城门,在那里的城墙边,一张长达十米的黄色华绸,用醒目的黑字写下五千个筹才的姓名与大致信息。
官兵拔出长剑,护着榜单,各种嘶叫,各种推搡,生怕嘈杂而拥挤的人群将华绸碰坏。
穆小关和金忠带着四个保镖,闲庭信步到昭都城外,那里也贴着一张拔筹榜单,以供城外的人来观看。
不过人也很多,早已将拔筹大榜围得水泄不通。
穆小关他们站在榜单很远出也是挤不进去,只得慢慢等。
其实穆小关不着急,若是中了拔筹,石弘知晓后也会通知他的,他今日只是突然想和金忠一起出来看一下。
所谓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他也觉得将那些圣贤看得有些烦闷了。
他之前一直想靠近圣贤,后来忽然意识到,人若是做到了圣贤,那还算是人吗?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可惜世上没有真正的圣贤,不过后人的遐想而已。
穆小关与金忠他们坐在拔筹大榜附近的一处茶楼中喝着茶,打算等人少了在过去看看。
茶楼老板是个胖子,腰间拴着根灰色围腰,常年的工作让肚子顶出的围腰上浸满了茶渍,与金忠父亲那文雅的模样大相径庭。
他一眼看出这两个小孩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凑上前去问道:“两位小爷可是在等着看拔筹大榜?”
金忠抬起头说道:“对啊,可惜这大榜人太多了,现在完全挤不进去。”
这时,茶楼老板无奈地说道:“这拔筹大榜挂在三日,今天是最热闹的一天,观看大榜的人至少不下十万,恐怕你们今天都挤不进去了。”
“哦?”
穆小关瞬间懂了老板的意思,他问道:“那有什么办法能尽快看到大榜呢?”
老板闻言,知晓这小孩也是聪明之辈,他挤眉弄眼地说道:“我这样有一册从宫里私印的拔筹大榜,只需一百文铜钱。”
“这么贵?”穆小关皱眉,真是无奸不商啊。
“两位小爷应该也知道,私售他人信息可是违法的,更何况是那五千筹才的。我等也是不敢摆在明面上买卖,故而价格自然是有些高了,想来两位小爷应该也是不缺这点钱财吧?”
金忠自然是等不得,直接说道:“那就来一册吧,我早就等不及了。”
茶楼老板从身后的兜里拿出一本小册子递给金忠,里面全是密密麻麻的人名和信息。
“小关,我看到你的名字了,第二个就是你!”
金忠一翻开就看到穆小关的名字,顿时开心地对着穆小关说道。
穆小关侧过头,看了看,发现那小册子不是按照考试分数来排,而是按照年龄大小来排的。
他今年十一岁,排在第二位;那个排在第一的叫做顾布,比他还要小上几个月。
茶楼老板听到金忠说话,顿时想到什么,那第二个小筹才似乎就叫穆小关。
他眼神一凝,看了看四周,凑过身子低声问道:“您就是贡林书院的那位穆小关?!”
穆小关微微一笑,说道:“不错。”
“失敬!失敬!”
茶楼老板连忙拱了拱手,有些激动地说道:“小关先生莅临寒舍,只怪在下有眼不识泰山,竟向小关先生讨价还价!”
穆小关笑着礼貌地说道:“没什么,我们倒是感谢茶楼老板能给我们提供消息,不至于让我们在这里白等。”
“不不不。”
茶楼老板摆手,连说三个不字,而后继续说道:“两位小先生光临我茶楼,是在下的荣幸才是,怎敢收取两位小先生的任何费用?今日权当在下请客,恭贺小关先生拔得筹才!”
“这”穆小关有些犹豫地说道。
“小关先生莫再推辞,我这便下去,为先生备上好酒好菜。”
语罢,茶楼老板也是干脆,直接拱了拱手就离开穆小关他们的桌子,下去备酒菜了。
穆小关看到这一幕,端起茶杯对着金忠笑道:“看来以后我可以到处蹭吃蹭喝了。”
在他们回去后不久,石弘带着两位老师来到穆小关的别院,恭贺他中了筹才,并告知他一些进考的事宜。
穆小关微笑回礼,觉得情理之中。
进考是在四月中旬举行,到时候五千筹才都会进入大昭宫,一起坐在一个偌大的考场考试。
届时,除了有五千禁卫军和五百名监察文官,届时数位亲王和将军c学士院大学士c丞相c太傅以及大昭国皇帝,皆会亲临考场监督,可谓是举国盛事。
穆小关望了望窗外,露出些许期待。
大昭国一共有四位亲王,熙王爷是其中年龄最小的一位,也是权利最大的一位。
先皇生下来三个儿子,夭折了两个,唯一的一个便成了现在的大昭国皇帝。
诸多人都说这与熙王爷脱不了干系,却只是猜测而已。
穆小关知道熙王爷权势滔天,他已经加入了熙王爷一系,自然不想反抗熙王爷。
他只是想去朝廷里看看而已,因为没去过。
可惜熙王爷似乎看中了他,不然也不会一见到他就用苍澜宗的事情来拉拢他。
熙王爷知道他不会拒绝,他也确实不会拒绝,对于一个这个大昭国来说,苍澜宗对他的诱惑显然要更大。
竹林里新的芽叶已经从细枝里长了出来,尖尖的竹笋刺破枯叶覆盖的大地,一切都是生机盎然的模样。
半旬不过一瞬,几轮细雨,几次雷声轰鸣,几天艳阳高照;叶儿新绿,翠竹初成,抖动的微风时不时地吹弯细竹。
穆小关离开绿油油的一大片竹林,和金忠一起在石弘一行人的带领下,缓缓坐上偌大的马车。
金忠的保镖没有上车,在外面骑着马护卫他们。
马车中,四个青年和穆小关他们相互作揖,各自介绍自己。
石弘给他们介绍,那四位青年都是他们书院和穆小关一起参加拔筹大考通过的筹才。
穆小关微笑,像窗外的阳光,看似温暖却没有阳光;他待人礼貌,奈何性子凉薄。
一路无话。
大昭宫的正门外站着数百名禁卫军,他们穿着赤黄色的盔甲,头戴红缨帽,拿着特制的长矛负责护卫大昭宫正门的安全。
大昭宫正门一共有三道门,左边那道较小的门是平民通过的,右边那道较小的门是有身份的人通过的;而中间那道恢弘的大门,则是三品大臣之上的官员和皇亲国戚通过的。
人与人便这样划分出了等级。
穆小关他们辞别了石弘和金忠一行人,和那四个青年书生下了马车,在一个禁卫军的带领下,跨过护城河,通过了右边那道正门,他们是筹才,算是有身份的人。
相对于大昭宫外的热闹与无序,大昭宫里面时不时地就是一队禁卫军走过,安静整齐而秩序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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