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的办公室依旧是老样子,房间空旷洁白,只在正中央摆放着一个古朴端庄的巨大圆桌。
唯一不同的是,今天这张桌子看起来有点拥挤。除了那十个长相相似,头发蓬乱的老头以外,又多了几个奇形怪状的人。
最养眼的是一个穿着印度纱丽,头戴莲花的女人,她身材纤瘦,头发乌黑,红红的嘴唇妖艳欲滴,整个人散发着浓厚的异域风情。
美中不足的是,这个女人似乎不大会搭配,洁白的鹅蛋脸上,突兀地架着一副漆黑的墨镜。
坐在女人旁边的则是一只狼狗,脖子上带着金色的项圈,像是人一样把前爪搭在桌面上,挺胸昂首,颇有名犬风姿。
而唯一一个看起来正常的,就是坐在最外面的大胡子男人。他蒙着厚厚的头巾,只露出一张仿若面瘫般缺乏表情的脸,标准的阿拉伯民族打扮。
“你们来啦,客人们都等急了!”其中一个老头站起来,热情的朝王梓跟黑无常招手,“快点过来,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老殷,你确定他们是死神吗?”这活像是哪个马戏班子在进行全球巡演。
“当然!”黑无常一一为王梓介绍,“那位头带莲花的女人,是印度死神阎魔派来的下属,传说她的眼泪能带来疾病和瘟疫,所以入境的时候不得不戴上墨镜,以免伤及无辜。”
“那c那只狗呢?”
“那不是狗,是胡狼,它是埃及方面派来的,死神阿努比斯的部下,门口那辆猫拉的马车就是它的交通工具。”
王梓仔细打量着那只人模狗样的家伙,怎么看也看不出它有半点死神的威严。
“至于那个大胡子骑士,则是阿拉伯那边的死神,凡是见过他弯刀的人,现在都已经变成了死人。”
或许是王梓注视的目光太热切,胡狼兄弟居然转过头来,直直望向王梓的脸庞。王梓这才发现它的眼睛居然是如波斯猫一样的绿色,而且满蕴着碧潭般的冰冷。
这时王梓只觉头上冷汗直冒,一把揪住黑无常的胳膊。
“哇!你干啥,给我瞪回去!真给中国的死神丢脸!”黑无常的脸上泛出一层黑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打起精神,别忘了你是白无常,你的形象代表着整个中国!”
王梓:我晕
“好的,既然人都已经到齐了,我来简述一下这个棘手个案。”为首的白胡子老头轻咳一声,缓缓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们的辖区内出现了一个杀不死的女孩。”
“对,她今年22岁,是个普通的大四学生,不但无法勾走她的魂魄,还令我们这边的白无常摔断了腿。”黑无常在一边补充。
“但是看了她的卷宗,自小到大,没发现她有任何特异功能,而且寿命也确实将至!”
“大限是今年冬天,冬天之前,无论如何也要带走她。”
“是的,不然我们地府简直太丢脸啦!”几个老头七嘴八舌地抢话,个个义愤填膺,活像是要干掉他们的杀父仇人。
接下来那三个外来死神开始聚首研究对策,一时之间,空旷的会议室里充斥着各种怪异音符。
黑无常则偷偷从口袋里掏出一份《地府时报》打发时间,只见头版头条就写着:杀不死的阳间女孩!奇哉?怪哉?
王梓扫了一眼报纸上的标题,心中一沉。
看来苏嫣儿的事迹已经惊动整个地府,就算她命再大,估计这次也在劫难逃。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那两个人一只狼终于讨论完毕,用笃定的语气对着王梓他们爆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鸟语。
“好的,我们明白了!”整个屋里只有黑无常不断点头。
“老殷,他们在说什么?”为首的阎王显然也一句没听懂。
“他们在说,这件事包在他们身上,一定没问题。”
“那太好了,散会!今天就到此为止,等你们的好消息了!”十大阎罗齐齐点头,全都迫不及待地要结束这冗长而枯燥的会议。
“喂,老殷!”王梓拉了拉黑无常的衣袖,好奇地问道,“为什没有见到那种手持镰刀,身披斗篷的死神?我看画册上的死神都是那副打扮。”
“你说的那位可能是冥王哈迪斯的部下吧”黑无常烦躁地挠了挠乱发,“听说最近他的镰刀有点钝,跑到北冰洋那边去磨刀了,没空过来。”
“哦,是这样啊”
“怎么,你很期待见到他吗?”黑无常冷冷地看了王梓一眼,“不过听我一句忠告,你最好祈祷自己永远不要跟他碰面。”
“为什么?他有那么可怕?”
“嘿嘿嘿,传说凡是他出现的地方,连草木都不会生长。”黑无常冷笑一声,“他冷酷得根本就没有心,没有心的家伙,不论是人是神,都是很骇人的。”
“哦,我知道了。”反正也没可能相遇,王梓只是随口答应。
目前来说,倒是那三个奇形怪状的外来客,就令王梓万分头痛。
《地府工作人员手册》的第一条就是不可以泄露天机,第二条就是不能跟人类沟通。不过那些狗屁规则对王梓来说形如空气,在离开地府之后的第一时间,王梓就跑到苏嫣儿的家里去通风报信了。
“快点走吧,离开这里,他们就要来了。”王梓心急火燎的冲进那个狭小房间,苏嫣儿正窝在床上睡大觉。
“哎哟,原来是你,这么晚来有事吗?”苏嫣儿迷迷糊糊地扭亮台灯,头发蓬乱地从被子里爬出来。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些厉害死神吗?他们就要来杀你了!”王梓尽量压低声音,生怕有人听到这等机密要事。
“哦,是这样。”苏嫣儿伸手“啪”地一声将台灯关上,又缩回被窝睡大觉。
“喂,你不害怕吗?要来找你的可是死神!死神啊!”王梓看着苏嫣儿的样子,气急败坏地大吼。
“真是吵死人了!”苏嫣儿猛地一掀被子,怒气冲冲地坐起来,“就是因为找我的是死神,我才不逃走,我搬家有用吗?逃跑有用吗?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他们还是会找到我,还不如多睡几天好觉。”
这番话立刻令王梓瞠目结舌,半晌都不知如何回答。
“看,我就说嘛,你一点办法都没有。”苏嫣儿又去蒙头大睡。
只余下王梓一个人,坐在漫漫长夜之中,进退两难,深深地感到了无力。
在王梓颓废的蹲在苏嫣儿家里的角落时,楼下林墨丞跟姬樱笑在楼下望着两位主人翁久久不语。
“你说,这个世界真实吗?”林墨丞突然开口道。
“嗯,很真实啊,每次进入三书的世界,总感觉旅游一样呀。”姬樱笑看向林墨丞奇怪的说道。
“是吗。”林墨丞听了姬樱笑的回答,往黑漆漆的街道上看了一眼。背过身,向街道里走去。走了几步突然听了一下说道:“好心提醒一句,他们不是书魂和书灵。”
姬樱笑看着林墨丞渐渐远去的背影,她感觉越来越看不懂这个男生了。
“莫名其妙。”姬樱笑嘀咕了一声,慢慢的身影淡去,消失在这个漆黑的角落。
而林墨丞一个人独自走在街道上,但林墨丞脸上时常挂着的微笑却消失不见。仿佛有一个困扰他的难题,难以解开一般。
来时无迹去无踪,
去与来时事一同。
为当梦是浮生事,
为复浮生是梦中。
第二天,天空飘洒起蒙蒙的秋雨,整个城市都笼罩上一层萧瑟的秋意。街上的人不是打着伞,就是穿着防水的雨衣,以眼泪传播疾病的印度死神恰恰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她守在苏嫣儿的家门口,在朦胧的雨雾中,如一抹单薄的剪影,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就无法发现她的存在。
苏嫣儿前脚刚踏出家门,后脚她就跟了上去,雾蒙蒙的大眼睛里满含泪珠。
那些预示着死亡与噩运的泪水,一滴接一滴,如断线的珠子般不断落在苏嫣儿的肩膀上。看得王梓跟黑无常连大气都不敢喘,万分紧张地等待着接下来的突变。
但是十分不幸,这位美丽的死神一路走一路哭,女孩仍神采奕奕地走在赶课的路上,连半分要倒下去的意思都没有。
“我知道了,是雨衣!”一直到傍晚,黑无常才参破其中奥妙,恍然大悟地猛拍大腿,“她的雨衣是防水的,所以死神的眼泪对她起不了任何作用!”
“啊?这可怎么办?天气预报说这场雨要足足下满一周。”
“我也拿老天爷没辙啊!”黑无常嘶哑地哀鸣,“现在只希望这位死神储存的眼泪多点,能流足七天吧。”
但在第三天头上,这位异域女人就挺不住了,红肿着双眼来跟黑无常和阎王们告辞,眼泪流多闹眼疾了
无论十大阎罗如何努力挽留,她都连头都没有回一下,仿佛要摆脱一个可怕的噩梦。
“哎,好像印度那边的雨水没有我们这边多,真是百密一疏,失策啊失策!”黑无常抱肩望着狂奔的大象,做着总结性发言。
“这件事告诉我们,因地制宜是多么的重要!”王梓站在他身边做补充性说明。
接下来登场的是来自埃及的胡狼兄弟!
可它在出发的第一天,就莫名其妙地消失在茫茫大都市中。王梓跟黑无常找了三天,才在一家菜市场的肉铺前找到它。
“喂!你不是说一口就能咬断那个女孩的脖子吗?怎么跑到这里来蹲点?”黑无常气得几乎跳脚。
但是胡狼兄弟连理都没理他,瞪着绿色的眼睛,不断对橱窗里的猪腿抛媚眼,摇尾巴,任黑无常如何问话也不回答。
最后王梓跟黑无常又不得不费了三天的功夫,才把它从肉铺前拽走,送它踏上归途。
它走的时候,坐在九只黑猫拉的马车上,连道别的话都没说一句。
因为它的嘴里正叼着一只肥硕鲜美的猪腿,没空跟黑无常他们婆婆妈妈。
“这个畜生!”直到马车在天际变成一个渺小的黑点,黑无常才敢破口大骂。
“看来动物就是动物,本能永远大于理智,千万不要在它们身上寄托希望。”王梓适时地做失败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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