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彤离开莫斯科，就直接奔上海而来，转车在哈尔滨，外边温度冰冷，又找不到避风雪的地方。却看到有出租小屋的广告。
“我休息，就呆一会儿，坐火车”
陆彤毕恭毕敬地讪笑，他是彻底佩服东北人。
“不要闹嘛，不要”
旁边的黑门突然传出女人娇气的呼声，陆彤一哆嗦，不会是进了黑店吧？
“一小时十块，三个小时三十。”中年妇女声音柔和了一点，眼睛也正视他。看来她觉得陆彤有住的意思，“先把钱交了。”三十虽然贵点，想到寒风刺骨，他还是忍了，从包里拿出钱递给女人。她拿出一把钥匙，向里间走去，脚下漆黑一片，想起与老肖的“小别墅”。
巴掌大地方，一个小炕，堆两床被，对面有一台彩电。麻雀不大，五脏俱全。为了省暖气，屋内冰冷如野，竟然比侯车室还冷八度。陆彤有种受骗被拉进狼窝的感觉。待要说啥，那女人转身离去。耳边只听到隔壁那个不断在娇呼声音，肯定是招妓的地方，第一感觉向来没错。
门“咚”的被撞开，披头散发的一个女人冲进，陆彤措手不及，张慌盯着女人。“你玩扑克吗？我们正愁缺人呢。”
爽朗的声音让陆彤没拒绝的余地，女人已经抓起他的手，拉到隔壁房间。隔壁一股热腾腾的气流扑面而来，夹杂女人香水味，两女一男坐在土炕盯着他。
“你也是坐火车的吧，去哪？”先前拉他手的女人，不，应该是女孩昂头问他，头发已经撩起，看到那张二十多岁的脸。
“d城。”
“是嘛，真巧，我们在d城前一站下，你换个座，我们一直玩到站。”
炕上的另一个女孩搭腔，一只手拉紧旁边男孩手臂，亲密如情侣。坐下摸牌的功夫陆彤才细心地瞅了屋里的三个女孩和那个男孩。学生不象学生，白领又不象白领，又觉得四人交往挺深。他没说，除了拉他那个女孩，其他人似乎对他是谁并不感兴趣。
“你来哈尔滨也是找工作吗？”
女孩在问得时候，应付自如地把另外俩女孩抛过来的水果接住，不时地俏皮地向她们伸伸舌头。
“不是，探亲。”
“真的，你找到工作了？”
所有人象盯了怪物地望他，陆彤摸摸脑袋，没烧啊。旁边女孩不忌讳地哈哈大笑起来。
“我们这里，就林若瑾疯，傻丫头一个。”
男孩说话稳重，很有礼貌地向陆彤点点头。
原来，四个人大学刚毕业，已经在哈尔滨找半个多月工作，身上的钱花快没了，去招聘的公司，多数都不认真看他们简历。
“不象d城，我们出来一次不易，说什么不能回头。”
初春的北方依旧狂暴雪，陆彤与林若瑾一路却体味到春夏秋冬四季，机票由公司报，林若瑾犹豫半天才把钱给他，让一个学生如此奢侈坐这种长途工具，他也没奈何。
老肖催得紧，他也不会做冤大头，大方给她买单。那种什么“做什么都行”的话说给鬼听去吧。他还不明白，刚毕业的那股劲，只要能找到一份工作，做什么都行。
不过，他还是对她莫名好感。
林若瑾是那种文静里透了一股精明女孩，她的傻话在陆彤来看，更象是故意。他可不想玩一把老肖与孟馨蕊的故事，没那物质，更没那精力。
记得临毕业前两天，刚刚全校聚餐，有的学生抱头痛哭，似乎对校园要生离死别。男生女生的关系却一夜间发生微妙变化，一些男孩知道回去也不会有什么出路，已经给女孩写好痴情的绝情信，另一类家境比较不错的，与父母说好，把对象按排妥当，他们的关系越离毕业越亲密，甚至住到一起。有的女孩更是直接，半夜跑到男生寝室，当然是寝室只剩下那个男生的时候，自动投怀入抱。本来三年同学，始终未有交集，只有一方以这最后时机，下出这人生最大赌注。
校领导命令学生会抓人，毕业了，谁有这心思，自己都照顾不上呢。毕业那分崩离析在内心瞬间崩塌，恍惚渺茫的未来，似世界末日来临。剩下的就是那些既没女友，又没指向的，默默舔伤口了。陆彤伤口不重，觉得老爸拿点钱出来，至少能做点生意，总不会走投无路，所以，他找了一伙闲得无聊，只剩下打发时间的同学，天天摔扑克。
从寝室楼顶，到餐厅，到课桌，每天扑克满天飞的，混天黑地。
所以，刘惠玲那天在楼下喊他，他还以为她与北京那个男友黄了，风风火火地跑下楼。她旁边却站了另一个女生，陆彤认识那女生。舞蹈跳得好，学生会文艺组的活跃分子，但看陆彤就象瞅个“纨绔公子”般不屑。他记得女孩有一个与香港明星相同的名字：冷汐月。
现在，她却乖巧得如小鸟依人。
“都说东部区域空气好，工作也好找”
第一个说话的不是刘惠玲，是冷汐月，在老肖的寝室他也遇到过她，他们都是学生会的活跃分子，让他敬而远之。
不是没听出那话头的意味，只是被不屑惯了，既然毕业，不必向这些所谓学生会的“低三下四”。
“其实也没啥，就那么回事。”
刘惠玲也没走的意思，不断向冷汐月递眼色。
陆彤却越来越不舒服，女孩那勉强出来的温柔，会让她嫁给任何一个男人；一个女孩没有温柔，总有一天，她也会把自己嫁出去；一个女孩拥有的是自强，或者强悍，那么，她会把男人都吓跑。
冷汐月是那么非常优秀的女孩，与刘惠玲又是要好朋友，陆彤不忍拒绝，不过还是说了：我有别的事，先走了。
其实，毕业三年后，陆彤挺怀念那个女孩，那是一个令他敬重的女性，最后她乖巧的神情也很可爱。换做现在，嫁给他，他会很荣幸。
贾娅楠应该也是这种女孩，表情冰冷，内心炽热，她现在做什么呢？
在北京倒机时，把陆彤忙了半天，第一次出南方，在换机票的时候，也顾不上林若瑾跟没跟上，一路上，虽然她很殷勤又是削苹果又是嘘寒问暖，最后一句让陆彤顶了回去：你的疯劲哪去了？
一路上竟然出奇清静，清静得陆彤找到转机口后，急忙回头找人。
“你”
林若瑾站在后面，额头冒汗，显然跟后不知多久。真挺好，他有点感动。见他妈的鬼，他总那么容易被女人的善良欺骗，他骂自己一句，再也没理林若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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