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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婧宜脸上的笑僵住。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林妈妈闭紧嘴,忙道:“姑娘别生气, 奴婢就是替姑娘忧心, 这好端端的唉,总之男人的心思就没几个可靠的, 奴婢是怕怕顾将军对姑娘”

    她说得语无伦次, 一脸的惊慌, 孟婧宜不忍斥责她,只低头看着水盆里溅起的水花道:“这话妈妈就说这一次, 以后莫要这么口无遮拦,总不能人家帮了我们, 我们背后还要防着他?”

    “不是防不防的, 就怕个万一。谁让姑娘还小,又没个至亲长辈耳提面命的教导, 外头人什么样的心肠都有, 奴婢也是怕姑娘上当受骗。这一路这么长,真要出点儿什么长短, 奴婢怎么有脸去见老爷太太?”

    说着说着她先哭起来。

    孟婧宜抿紧唇, 没说话。按说姑娘家, 没一个不得意于自己容貌秀丽的,可偏偏落在她身上,她只觉得是祸不是福。前生是, 今生亦然, 虽然还没什么苗头, 可她已然觉得是个累赘。

    如今连林妈妈都这么说, 可见不是自己一个人草木皆兵。

    孟婧宜嘲弄的苦笑,道:“妈妈别担心,再坏也坏不到那一步。”

    林妈妈的话有些小人之心,孟婧宜是不太愿意相信顾崇文会对她一个晚辈的小姑娘有什么非分之想的,可不可避免的,她仍旧有些不安。

    哭了一会儿,林妈妈用帕子拭了泪道:“退一万步说,就算顾将军没什么坏心思,可您跟他走得近,传出去了对姑娘的名声也有碍啊。”

    孟婧宜安抚她道:“妈妈的话我明白,我自己知道轻重,你就安心吧。”

    也许是头一次住得这么简陋,孟婧宜怎么也睡不着,等翻来覆去翻够了,天也蒙蒙亮了,她索性爬起来,自己穿好衣裳。

    素萝和林妈妈都睡着,她掀开帐蓬。

    三月的早晨,空气是凉的,扑面袭来,她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东方还只有一线鱼肚白,离太阳升起还有段时间,有两个拿刀剑的侍卫一夜都没睡,在帐蓬外围巡逻。

    孟婧宜站在门口望着东方,有些呆呆的出神,毫无察觉身后站了个人,等到顾崇文把披风披到她肩上,她才吓了一跳。

    顾崇文问道:“昨儿晚上没睡好?”

    “没”孟婧宜下意识的不想承认。一想起林妈妈说的话,她就先心虚了。

    “我听你翻腾了一宿,是不是叹了一夜的气?”

    他怎么知道?

    顾崇文也一脸“我没义务替你解惑”的神情,孟婧宜低头无奈的承认:“是有点儿择席。”

    “还真是娇惯惯了。”顾崇文只是陈述一个事实,并无讽刺和轻视,可孟婧宜还是觉得刺耳,她道:“娇惯惯了是事实,但没吃过苦不代表我不能吃苦。”

    顾崇文笑着叹息了一句:“挺有脾气个小姑娘。”

    孟婧宜把他的披风拿下来,还给他道:“我不冷。”

    顾崇文也没强求,伸手接过来,道:“能吃苦不代表一定要吃苦,能不吃苦干吗要自讨苦吃?”

    孟婧宜被说得心头一跳,瞥了他一眼,一脸的无辜和懵懂。

    顾崇文懒得和她解释,也不管她是真没听懂还是假没听懂,道:“收拾收拾,该出发了。”

    顾崇文嘴上不说,还是挺照顾孟婧宜的,接下来的路程没那么疲于奔命,到点吃饭,到点住客栈,一应安排得都很妥当。

    自然他也没刻意的再单独和孟婧宜相处c说话,虽然他面色沉静,看不出喜怒,可孟婧宜总怀疑他把自己和林妈妈说的话全听了进去,嘴上不说,心里是恼火的。

    但孟婧宜又不能解释:林妈妈只是个见识短浅的妇人,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还是说把林妈妈交给他任他打任他罚?还是说不管林妈妈说什么,她心里自有主意,不会盲目听信她的话?

    说什么都不合适,不如装傻。

    三天后一行人到了陈州城外。

    顾崇文让人原地歇息,他径自走到车前,示意林妈妈掀了车帘,对孟婧宜道:“我就送你到这儿。”

    孟婧宜道:“都到这儿了,顾将军怎么也得歇歇,哪怕喝口茶呢,也是我的一片心意。”

    顾崇文似笑非笑的道:“我是替你三舅舅送你,要还人情也是他还。”

    孟婧宜才想起来问:“三舅舅怎么样了?”

    “腿断了,歇个两三个月,应该没什么大碍。”

    孟婧宜轻啊了一声:“腿,断了?”

    “既然他懒得跑这趟腿,那他要一双好腿做什么?”

    “”孟婧宜眼前又闪过他一脚踢飞宋恣意的情形,小脸煞白,下意识抿紧了唇。

    顾崇文毫不客气的呵了一声,孟婧宜猛回神。他说她最势利,她不是,她确实有些怕他,可刻意撇清没用,她也不是不知感恩,只是不知怎么还。

    总之她是最弱势的那个,在强势的他面前,她被压得喘不上气来。

    孟婧宜蕴酿了下,这才甜甜的笑了笑,道:“不管怎么说,我也要谢谢您。”

    顾崇文不以为然的道:“不用,你几时走?回头我来接你。”

    孟婧宜有心想问他能不能及时赶回来,但又怕他多心,想了想道:“总要过了寒食再回,不过”

    她知道瞒不过他,索性坦白道:“我想多留几天,外祖母再三嘱咐四月中旬必须回京,那就四月初十左右走。”

    “行,我若能赶得及,必然会送你回京,要是赶不及,我也会派人送你回去。”

    孟婧宜乖巧的应了,这才放下车帘。

    一直看孟婧宜的马车进了城门,顾崇文才翻身上马,招呼着身边的侍从打马而去。

    孟婧宜此时没有近乡情怯,只有淡淡的忧伤和淡淡的喜悦,这是她的家,是她的根,是最能容纳她的地地方,没人敢对她说“你回你自己的家去”,她终于回来了。

    林妈妈拉着她的手道:“也不知几位老爷接了信儿没有,会不会派人来接?”

    孟婧宜微微一笑,道:“妈妈,我们先回自己的家吧,我已经好多年没回来了,从前的事一点儿都不记得,哪有人连自己的家都不知道的道理?我们哪儿都不去,就住在自己家。”

    林妈妈眼圈一红,点头道:“好,姑娘说得对,咱们住在自己家里,堂堂正正,名正言顺,也才更有底气。”

    宋福在一旁张了张嘴,又把嘴闭上了。

    孟家的府第不大,就是个三进的院子,家里留着两房人看宅子,但到底主人家不在,房屋年久失修,处处透露着破败。

    林妈妈却很激动,不等车停,先下去亲自叫门了。

    开门的是许促,还认得林妈妈,先怔了怔,才问:“这不是,姑娘的奶娘吗?您怎么回来了?”

    林妈妈道:“是我,许管家,咱们姑娘回来了。”

    许促愣了一愣,才道:“我哪儿还能算什么管家?不过是看门的老不死罢了,你说,姑娘回来了?”

    小跑着下了台阶,果然见从车上下来个明净艳丽的小姑娘,虽说带着面慕,可他就是知道这就是自家姑娘。

    许促眼泪刷的就涌了出来,忙翻身跪倒行礼:“姑娘,真的是姑娘回来了,当年您走的时候才这么大点儿。”

    一时间嚷得院里人都跑了出来,许促的妻子朱氏,两个十来岁左右的女孩儿,另一房家人叫崔勤的两口,带着他一儿一女,听说是自家姑娘,纷纷上前行礼。

    一时又喜又悲。

    喜的是小主子回来了,悲的是主家都没人了,如今就剩这么一个小姑娘,到底人丁不兴旺。

    崔勤也挺激动,悄声问许促:“姑娘怎么回来了?这回回来是不是就不走了?”

    许促道:“我哪儿知道,这得听姑娘的。”

    “对,对,听姑娘的。”崔勤撵他媳妇杨氏:“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收拾屋子,去厨房做菜。”

    朱氏和杨氏连连应是,却站在原地,不知道到底做什么才好。

    能被留下看房子的,都是孟家的家生子,且最是老实c忠顺,虽说主家不在,可朱氏和杨氏都不是懒人,照旧每天打扫,屋内摆设都没动,插瓶里的鲜花每日都换,如果不是屋子长久没人住略有些陈旧,就和多年前毫无二致。

    林妈妈和素萝簇拥着孟婧宜进了正房,看着屋里摆的字画和各种物什,孟婧宜忍不住落下泪来。

    林妈妈指着道:“这是老爷生前画的,这字也是老爷写的,这绣绷上的帕子还是太太以前绣的呢以前太太常坐在这榻上哄姑娘玩,教姑娘拆九连环和孔明锁,老爷就坐在窗下,笑眯眯的看着你们娘俩。”

    孟婧宜一哭,朱氏和杨氏也抹起了眼泪,却还是笑劝:“姑娘长大了,老爷和太太泉下有知,也定是高兴的。好不容易回到家,姑娘可别哭坏了身子骨,以后时间长着呢,慢慢熟悉,老爷和太太的东西我们都没动过,照原样摆着,就是想着万一哪天姑娘回来睹物思人也是好的。”

    孟婧宜向她二人真诚道谢:“多谢两位婶子照料。”

    两人慌的忙摆手:“可当不起姑娘这么说,这是我们两个该做的。”

    一时杨氏又想起来道:“不知道姑娘回来,家里什么都没准备,我房里还有些明前龙井,这就去给姑娘沏茶。”

    朱氏也道:“我这就叫我家的丫头去五味居买些新鲜的点心,也不知道姑娘喜欢什么口味的?”

    孟婧宜不知道家里到底什么样,也无从问询,因此来前只给堂叔们送了封信,是以许促和崔勤并没接到消息。

    虽然忙乱,好在人口不多,又有林妈妈帮衬,总算置办出一桌像样的菜肴来。

    孟婧宜安顿好,吃罢午饭,又略睡了一个时辰,起来时望着暖融融的阳光还有些恍惚。林妈妈进来,端着一碗莲子羹,道:“姑娘醒了?要不要吃点东西?这边不比京城干燥,可姑娘也要多注意。”

    孟婧宜喝了一碗,笑道:“好甜。”

    林妈妈慈爱的望着她道:“姑娘喜欢就好,这是奴婢亲手炖的,以后天天给姑娘做。”

    “那就有劳妈妈了。”孟婧宜起身,问林妈妈:“宋叔他们都安置好了?”

    “有许促呢,宋管事住在倒座,剩下的人怕家里住不开,都打发到铺子里去了。”

    孟婧宜点头,不管这个许促是否真的有脑筋,起码这一举动很得她的心。她不可能用宋家的人,但又绕不过宋家去,留一个宋福,她自认说服他把握大些。

    她道:“妈妈去看看许叔和崔叔在做什么?若是得闲,我想同他们问些事。”

    林妈妈打发了素萝去请,她则忧心忡忡的问孟婧宜:“姑娘想问些什么?”

    “妈妈不用担心,我就问些家里的事,再说过两天要去坟上祭扫,总得准备准备不是?”她由着林妈妈服侍着换了衣裳,道:“还得劳烦妈妈替我看着点儿,别让人在外头探头探脑的,没的瞧着不像样。”

    林妈妈没法,只得按她的嘱咐守在门外。

    孟婧宜没急着说话,许促和崔勤也在暗暗打量她。

    他们两个留下守宅子的时候也就三十来岁,现如今都四十多了,对于孟婧宜这个小主子,过了最初的惊喜,如今剩下的全是忐忑。

    首先就是她能不能靠得住?如果不能,两人就得另谋生路,人生没有几个十年耽误。

    当然这是万不得已的下策。

    其次就是小主子何去何从?她已经十三,及笈后就得嫁人,嫁谁?嫁到哪儿?孟家的家财是落到她手里,还是落到宋家手里?

    等彼此都打量够了,孟婧宜才微笑道:“请两位来,是想了解一下家里的情况。”

    许促和崔勤都道:“应当的,姑娘怎么说也是孟家人。”可看两人神情,都不大乐观。

    孟婧宜问:“我什么都不懂,不如许叔和崔叔都说一下?”

    许促看了崔勤一眼,道:“还是你说吧。”

    崔勤则道:“谁说不一样,你先说,要是哪儿缺了漏了,我再补充。”

    许促也就没推辞,开口道:“不知道姑娘想问什么?家里就我们两房人,其余的走的走,散的散,有当初大舅老爷打发的,也有自己后来要赎身的”

    “我瞧着家里破败荒凉,大抵十多年都没翻修过,是不想翻修哟呢,还是许叔和崔叔觉得没必要翻修?”

    许促咳了一声道:“姑娘这话可是说岔了,就算不知道姑娘还回不回来,可我们两家人在这儿住着呢,断断没有坐视不管的道理,小搭溜的能修的我们两个就都修了,再剩下的,我们两个有心无力啊。实不瞒姑娘说,孟家的产业都在宋家,谁管着我们两个不清楚,但陈州的铺子卖的卖,散的散,听说都不赚钱,只剩下两间铺子,可管事都是宋家派来的,伙计虽是当地的,但也早不是从前孟家的人”

    一句话,孟家早就被宋家架空了,许促和崔勤就属于两不管儿,虽是孟家人,可孟家没个正儿八经的主子,没人给他们撑腰,宋家也不管他们两家,可不就成现在这模样了吗?

    孟婧宜心里早有准备,是以听说孟家成了空架子,一文钱也没给她剩,她仍旧平静如昔。她点点头,道:“也就是说,这十多年,你们一文钱都没经手过?”

    二人摇头:“也不能这么说,我们二人的月例还是照常发的,当然,吴大管事也说了,我们又不用服侍主子,所以月例减半,一年下来,两家人拿到手的不过十多两银子。”

    “这个吴大管事是孟家人还是宋家人?”

    “吴大管事是老爷生前最信用的管事。”

    不用说,不是被宋家收买了就是主动投靠了,之所以还在陈州,就是做宋家的耳目。

    孟婧宜咬了咬牙,又问:“孟家应该不只铺子,那些地呢?”

    许促仍旧一脸愁云,道:“地倒是还在,可每年的粮食都卖了折合成了银子,具体有多少,我等实是不知。”

    孟婧宜问道:“也是吴大管事负责么?”

    “不是,是宋家派来的叫做宋诚的。”

    孟婧宜在心里迅速盘算了下。她现在唯一的好处就是年纪小,来的又仓促,哪怕宋家想做什么,可山遥水远,一时也来不及。可她最大的坏处还是年纪小,没有可用的人,也没人肯为她所用。

    但她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孟家的产业被宋家吞食殆尽却什么都不做。

    孟婧宜看向许促和崔勤:“两位一年只能拿十多两银子,怕是不足以养家糊口,可十年多一直在这守着房子,却并没另谋高就,我很感念二位的高义。”

    许促和崔勤二人忙摇头:“姑娘太客气了,我二人念着从前老爷和太太的仁慈,守着当初的那点儿承诺这才没走,实不相瞒,我们两人也要养活妻儿老小,要是姑娘这回没回来,我们两个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这是大实话。

    孟婧宜理解,看他二人一脸愧色,心里也是一动,衣不如新,人不如故,与其另外招兵买马,何不还用他们两个?

    她道:“我虽回来了,可人微言轻,且年纪又小,还是个姑娘家,只怕也撑不起来。”

    二人面露失望。

    孟婧宜很坦诚的道:“若二位要走,我也不怨,我这里没有多的,可私房还有个一百多两,就一分二作五,给了二位”

    她这话就是试探。

    许促和崔勤不至于听不出来,两人互看了一眼,道:“姑娘不必试探我们两个,虽说姑娘话不多,可三言两语的,我们也能听出来姑娘是有主意的,若是姑娘不嫌弃我们两个蠢笨,我们两个愿意继续服侍姑娘,就算别的做不成,可替姑娘跑个腿总还可以。”

    孟婧宜当即道:“那我就不多说谢了,还请两位放心,我孟婧宜不是过河拆桥c不念恩义的人,只要有我一口吃的,我定不会让二位以及你们的家人饿肚子。”

    许促和崔勤便表决心:“姑娘只管放心,我们两个要是偷奸耍滑的人,也不会到现在还站在姑娘面前,既然答应了姑娘,那就不会再反复。”

    孟婧宜点头:“用人不疑,我既然用了两位,自然不会怀疑,只是有一事我要提前说明,虽说你们两个宋家一直不闻不问,可也难保你们二人的身契是在宋家,为了免得日后再生事端,还请两位重新立了身契。”

    许促和崔勤没犹豫就答应了。

    孟婧宜没敢歇着,除了立即就重新立了许促和崔勤两家人的身契,还让他二人分头即刻去寻庄子上的管事。

    毕竟这是陈州,宋家鞭长莫及,除了派了个宋诚在这负责秋收的租子,庄子田地的事仍旧归庄里的管事操持,这给了孟婧宜极大的便宜。

    孟家一共有良田一千亩,山地三百备,水男五百亩,分别归十个管事负责。

    等把这十个管事聚齐,天都黑透了。

    孟婧宜也不急着见他们,先让人安排他们下去吃饭。

    林妈妈急匆匆进来,回孟婧宜:“宋管事问了好几回要见姑娘,奴婢推说姑娘头疼,可宋管事见不着许促和崔勤,怕是已经起了疑心。得亏许促让人从后门进来的,不然可怎么得了?”

    孟婧宜拿笔已经画了一下午,林妈妈也看不懂,这会儿她放下笔,笑道:“妈妈做得很好,要是宋管事再问,你就说我水土不服,已经睡下了。”

    林妈妈点头应了,道:“吴信和宋诚下午就来了,宋管事已经应下他二人的邀约,说要晚上去贵宾烂楼吃酒,还说要许促和崔勤二人也去。”

    林妈妈既担心许促二人骨头软,被他们三言两语劝了过去,又怕他二人不足以和宋诚等人为敌。

    孟婧宜小小的人端坐在椅子上,站起来也不过比案几高那么点儿,可她神态威严,竟像当年的孟夫人。她不以为然的道:“他们爱吃酒就随他们去,不用管。”

    “可”林妈妈又道:“三老太爷听说姑娘回来了,着人递了贴子说要见姑娘呢。”

    林妈妈口中的三老太爷就是隔房的老太爷。

    孟婧宜一回来,各方势力都开始蠢蠢欲动,宋家自不必说,就是孟家也意图拉拢孟婧宜,她一个孩子没主意,也好哄,只要能得了她的授意,就能把原本属于孟家的财产要回来。

    孟婧宜笑笑道:“妈妈替我回了贴子,说我歇一夜,明儿就过去给堂祖父c堂叔父们请安。”

    林妈妈喃喃道是,见孟婧宜又垂头去写写划划,忽然想起来道:“姑娘还没用晚饭呢,奴婢已经把晚饭端过来了,您快先歇歇,好歹吃了饭再忙。”

    孟家三老太爷正背着手站在窗下盯着外头的夜色发呆。

    一个矮胖的男人匆匆穿过夜色走进院子。

    三老太爷有些微弯的后背一下子就挺了起来,他大步往门口走了两步,随即又收了回来,重新不紧不慢的踱回书案后头。

    门外那人道:“父亲——”

    “进来。”三老太爷咳了一声,越发显得沉稳,问进来的男人:“打听得怎么样?”

    进门的男人是三老太爷的长子孟长舒,拱了拱手,道:“来的就是那小丫头,原本是宋三老爷护送来着,可半路不知怎么腿断了,是他的舅兄顾崇文代为护送到陈州城外”

    顾崇文?

    三老太爷浑浊的眼里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不是说宋三太太顾氏年初的时候已经没了?顾家和宋家关系怎么样?”

    “能怎么样?虽说顾氏没了,可那顾氏还留了个儿子呢,顾家对顾氏本就愧疚,这个儿子一定会照拂到底,既这样,从前的恩怨就不会太多计较。”

    “嗯。”三老太爷点点头,问:“还有呢?”

    “这小丫头一回来就让许促和崔勤去了庄子上,召集了管事,这会儿那些人都在孟家院子里呢。”

    三老太爷呵一声,道:“这丫头心眼儿倒是贼,这么快就要釜底抽薪了?宋家的人呢?不可能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跟着来的是个叫宋福的管事,他这会儿正和宋诚c吴信在贵宾楼喝酒呢,瞧那模样似乎不知情。”

    不知情?不知情好啊?

    三老太爷道:“小丫头倒是挺有主意,可做事难免顾头不顾尾,你派几个人帮着打扫一下。”

    “是,我明儿就去拜访宋福。只要把他拖住,吴信和宋诚一时半会儿怕是摸不清那丫头的打算,只是爹,你就这么相信那小丫头的本事?”

    “什么本事?不过是病急乱投医,就凭她?她能翻出什么浪花来?我已经叫你三弟给她递了贴子,请她明日过来做客,若是当真是个聪明的,自然会知道和咱们联手一起对付宋家,要是她蠢笨到家,那咱们又何必跟她客气?宋家把孟家的家财拿过去十多年,也该还回来了,要不是当初哼,也就是我一时心慈手软。”

    孟舒笑了笑,挠了挠头,道:“我这也不是担心吗?当年孟家出事,宋家出尔反尔,到如今这丫头又大了,咱们再插手总是不好办。”

    三老太爷一脸的愤懑。当年孟家出事,一夕之间人都死了,就剩个小丫头,他本来是坐等收渔翁之利,哪成想宋家快刀斩乱麻,不仅接手了孟家的家财,还将孟婧宜远远带到京城。

    那又如何?他等的就是现在。只要孟婧宜满十五,该嫁人的时节,宋家愿意不愿意,也得把孟家的家财交出来。

    他可不管宋家这十多年从中盈了多少利,到时一文不少,都得如数吐出来,这么多年,虽说宋家把人和铺子都换了,可他也不是白吃素的,手里自有一笔帐。

    只是没等他去找宋家呢,孟婧宜自己回来了,那更好啊,她姓孟,那就是孟家人,摆布她比摆布宋家可容易得多了。

    三老太爷捋着胡子冷笑:“有什么不好办的?宋家再怎么强权势大,可孟家才是那丫头的族人,就算她嫁进了宋家,可她带走的只能是她的嫁妆,和孟家的家财来说,抽出十分之一给她做嫁妆足够。宋家不占情,不占理,能拿我们孟家如何?”

    贵宾楼的雅间,宋福正向吴信和宋诚拱手寒暄。

    宋诚还得叫他一声五弟,笑着道:“早听说你们出了京城,我还琢磨着过个一两日就派人去城门处接,不想你们来得这么快?三老爷呢?”

    宋福叫了声二哥,道:“表姑娘归心似箭,三老爷又不惯赶这么急的路,恰好遇上顾将军公干,这不顺路送了我们一程?”

    对于顾崇文,宋诚也是又好奇又关心:“你瞧着,这倒是无意遇上的,顺手帮个小忙,还是”

    宋福道:“这我哪儿知道,怎么说那也是主子们的事,不过我瞧着顾将军对表姑娘倒当真是与众不同,个中源由,我可就说不清了。”

    宋诚思忖着道:“哟,不会是瞧中表姑娘了吧?六爷今年也十三,不,过了年十四了,可也到了该说亲的时候。”

    宋福打断他道:“六爷还小,再说还得守母孝三年呢。”他说了这一句,又朝吴信拱手:“吴大管事一向可好?咱们可有一年多没见面了,这回进京听说您身子微恙?我还说想着请您喝酒呢,不成想来的是令郎,都说虎父无犬子,果然啊。”

    吴信还礼,道:“这人不服老不成,我这一二年是越发不如从前了,原也想着进京给各位老爷c太太们提前拜个早年,可痛风犯了,脚背子肿得老高,实是寸步难行,实在没办法,交给别人又不放心,只好让我那不成器的小子跑一趟,有叔伯们帮衬,他运气也好,送了回年礼倒是无风无浪,他跟我说了,可没少得你帮衬,我在这儿替他谢过兄弟。”

    宋福忙笑着道:“这是说哪儿的话,你要说谢,这不是打兄弟的脸吗?”

    三人说笑着落了座,自然是宋福坐了上首,宋诚和吴信下首相陪。

    上了酒菜,三人推杯换盏,酒过三巡。

    宋诚问宋福:“无端端的,表姑娘怎么想着回来了?”

    宋福道:“想一趟儿是一趟呗,小姑娘长大了,说要回老家给父母祭扫,这是人之常情,老太太和大太太也不好拦。”

    宋诚哦了一声,又问:“表姑娘为人如何?你这一路上差事可不轻吧?哈哈,好在你也有闺女,哄个小姑娘总还没问题?”

    吴信也问:“不知姑娘性情如何?按理我得等着她召见,不然冒冒然上门,我怕吓着她,那可就是我的罪过了。”

    宋诚笑道:“小姑娘家,过了年也才豆蔻年华,若是父母在,她正是膝下承欢,撒娇贪玩的时候。性子自然是极好的,在宋家一向安静懂事,老太太和太太们对她很是放心。这一路也极乖巧,凡事都交给我,但凡有些不尽人意之处,她也不挑理,脾气温和的很。”

    宋诚和吴信点点头,在心里勾勒出了孟婧宜的形象:安静c温顺c懂事。

    有这三点就足够了。

    一时两人再度举杯,非要敬宋福。

    宋福喝了两杯就有些不胜酒意,摆手道:“二位哥哥的心意,兄弟领了,可我实在是喝不得了,表姑娘回乡,身边没个能主事的人,我还得替她操持过两天上坟的事,到这儿就喝醉了误了事,不免脸上不好看,回去老太太c太太也不会饶了我。有酒还怕喝吗?等这边的事了了,我回请二位哥哥。”

    宋诚和吴信已然达到了目的,也不敢生劝强留,当下喝净了盏中的残酒,拱手将宋福送下楼。

    宋福出了贵宾楼,被冷风一吹,这脑子清醒了些,他步伐匆匆,却没急着回孟家,反倒是进了相隔不远的茶楼。

    茶楼里三老太爷的四子孟适可等了他半天了。

    孟婧宜没出面,只让许促和这十多个管事申明:“姑娘想要和你们重签身契。”身契都写好了,就差签字画押。

    这十二个管事立刻炸刺,身契早就签过了,凭什么重新签?

    再说姑娘?哪个姑娘?姑娘不是在护国公府吗?她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居然这么小就想染指家业?她哪来儿的自信?况且姑娘是什么人?怎么会管这些杂事琐事?

    你一句,我一句,闹轰轰的有如炸了锅,把个许促问得顾了这个,顾不了那个,喉咙都要喊哑了,仍然听得一片嘈杂之声,嗡嗡嗡的连成一片。

    到最后这十多个管事更是围上来,你一个指头,他一个拳头,差点儿没把许促挤地上。

    这架势分明是一言不合就要揍人啊。

    崔勤看不是事,忙闯进来道:“你们也都别吵吵了,姑娘说了,愿意签身契的,就在这上面画押签字,不愿意的,即刻收拾东西走人。”

    “走人?呵。”其中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扬声道:“我们怎么知道不是你们两个居心叵测,假传姑娘的意思?我们当初可是都签在老爷和太太名下的,无缘无故就撵我们走?没这个道理。”

    立时有人道:“就是,你让姑娘出来和我们说。我们这么多年,踏踏实实,兢兢业业,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哦,一个理由不给,这就撵我们走?天底下没这么不讲道理的。”

    许促好不容易从人堆里挤出来,气急败坏的道:“姑娘是娇贵人,岂能和你们这些粗人说话?冲撞了姑娘,算你们的算我的?”

    另一个矮胖的管事道:“姑娘不出面也就算了,我们不问姑娘,我们去问宋管事总成了吧?姑娘年纪小,这么多年可一直是宋家代管。”

    崔勤道:“你也说了是代管,说到底这些产业都是孟家的,姑娘虽小,可仍旧是主家,没个不听姑娘反要听外人的道理。”

    前面吵得不可开交,这十多个管事谁也不肯签身契,后院,林妈妈死死拦住孟婧宜,说什么不许她出这个门:“姑娘,您身娇玉贵的,哪能和这些粗人说话?他们就不是讲道理的人,您要是去了,万一伤着了可怎么是好?奴婢不能让您去,您就交给许促和崔勤吧,”

    孟婧宜都气笑了,道:“妈妈也都瞧见了,我不出面,他们就不信许c崔二人,我就去看一眼,说句话能怎么样?”

    “不行,姑娘就是不能去。”

    孟婧宜看向素萝:“你夫妈妈下去歇着吧。”

    素萝听孟婧宜的,上前来拖林妈妈,趁她二人纠缠之机,孟婧宜抬脚就走了出去。

    她也不进去,就在外头道:“各位管事别吵,听我一言。”

    屋里人吵嚷渐消,都往外头看,听着声儿确实是个小姑娘,有些人想出来看个分明,被崔勤堵住门口:“大伙都把规矩忘了?姑娘也是你们能见的?”

    众人没法,只好侧耳听着。

    孟婧宜道:“实话说吧,你们的身契都在宋家,可你们是我孟家的人,愿意继续替我效力的,重新签了身契,田地仍交由你们管,别的我也不多问,我只要这一年该得的粮食。不愿意替我效力的,你们只管走。”

    有人道:“姑娘,不是小的们无礼,劝您一句,你一个姑娘家,操心这些琐事做什么?宋家是您的外家,管了这么多年,也不见有什么差错和闪失,您好好的当您的千金小姐比什么不强?”

    孟婧宜轻笑,道:“我当不当我的千金小姐那是我自己的事,现下说的是你们的事。你们也别打着身契不签,我不能拿你们如何的话说事,不签的,明儿一早我就叫人把你们送官。”

    众人立即吵嚷起来:“凭什么?我们又不曾作奸犯科,这么多年兢兢业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孟婧宜不跟他们讲理,只道:“凭什么?这话问得好,凭我是你们的主子,我说你们欺上枉下,倒要看官府信不信。你们也别打着这会儿应了,回头阳奉阴违,吃里爬外的主意,地契在我手上,我瞧着不好,索性把地都卖了,你们也好另寻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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