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留东外史续集 > 第 72 章
    ,她就要到这里来的。来了,也不必你开口问她,她自然会向你说的。并且她说这事,多亏你从中作合,还要你全始全终,等我准备了一切,和她正式结婚的时候,少不得请你作个绍介人。

    就是我也还得谢一谢你这媒人。”何达武听得还有谢礼,不觉满脸堆欢说道:“还是老二有点良心。知道是亏我从中作合,你这过河拆桥的人,简直说我一点劳绩没有。你于今要我做绍介人,才说出要谢我的话了。老二今日真个搬到这里来吗?”

    周撰道:“不是真个,我难道哄你不成?你坐坐,我下去洗了脸,再弄点心来吃。”说着卷起铺盖,往柜中一搁,拿了沐具去了。

    何达武见席上遗落一叠fù人用纸,拿起来看了一会,揣入怀中。看那书桌的抽屉外面,露出寸来长的彩绸带子随手扯开那抽屉来看,一个很大的彩绸蝴蝶结儿,认得是陈蒿头上戴的,也偷了纳入衣袋中。周撰洗了脸回房,也不在意。何达武跟周撰用了早点,已将近十一点钟了,何达武道:“你这三十块钱,此刻就可以给我吗?还是要等我回去,拿了文凭来再给我哩?”周撰笑道:“你此刻又不等着要钱使用,逼着要什么。有一张文凭在你手中,横竖跑不了你这三十块钱。早拿给你一天,早花完一天,像昨夜那般冤枉使费,六十块钱经得几天,又成了一个光铁脚。倒不如存放在我这里,等到急需的时候,再来拿去,还可以应急。”

    何达武道:“我再也不会是昨夜那么冤枉使费了。我拿下这钱,有个用法,到山崎洋服店去做一套冬服,一件外套,你们结婚的时候,我来做绍介人,身上不也光彩一点吗?”周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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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道:“你做绍介人,想要身上光彩,就非得做大礼服不可!”何达武道:“做一套大礼服得多少钱呢?”周撰道:“一套普通裁料的大礼服,不过百多块钱就行了。我也就要去做一套。”何达武吓得把舌头一伸道:“我箍着肚皮,三个月不吃饭,也做不起这一套女服。你既要请我做绍介人,应做一套礼服送我才对。我平常又用不着,专为你们结婚时用这一回,我就有钱,也犯不着做。”周撰道:“你这话一点不差,我本应做一套送你,就算是谢媒的礼物罢。好在你只穿这一回,不必十分牢实的料子。”何达武见周撰正襟危坐的说,信以为实,连忙点头答道:“裁料是不必要牢实的,只要表面上好看一点,你真能做一套送给我么?那我就拼着再替你们跑腿,哪怕赴汤蹈火,我总告奋勇去做。”周撰点头笑道:“只要你不嫌裁料不好,并不花多少钱,准做一套送你就是。”何达武喜道:“大约得花多少钱?我自己略担任几成,也没要紧。我横竖打算做冬服,就将这做冬服的钱加进去,你也可以少花几个。”周撰道:“真看你这铁脚不出,好一肚皮的计算。你就尽着在我手里的这三十块钱做罢,少了我给。你的身量,和我差不多,极平常的料子,大概不得超过一百元。我就打电话去叫裁缝来。”

    何达武喜得举着大指头向周撰笑道:“卜翁的举动,真是大方不过。老二的眼力不能不教我佩服。我和你来往这么久,至今日才知道你是个有气魄的汉子。她和你见面,不过几日,竟能毅然决然,将终身大事托你,能不教人佩服她好眼力。”

    周撰笑了一笑,起身打电话去了。一会儿进房笑道:“你就在这里等着罢,裁缝店立刻拿见本来,量尺寸。”何达武高兴得不知要如何恭维周撰才好。不二时下女来报,裁缝店来了,周撰教带到这里来。只见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穿一身很时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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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衣服,一手拿着帽子,一手提个包袱,进门向周、何二人行礼。周撰道:“我二人都要做一套大礼服,你带来了礼服裁料的样子没有?”裁缝连忙答应带来了,随将包袱打开,一本一本的,送给周、何二人过目。周撰自己挑选好了,又替何达武挑选,周撰选的裁料索价一百七十元,何达武的索价一百二十元。讲论了一会价目,周撰的减到一百四十元,何达武的减到一百元。都立起身,量了尺寸,留了一角裁料样子,裁缝收了包袱,作辞去了。

    何达武觉得心里有些不安道:“这套衣服是好,只是又要你破费七十块钱,我仅尽了这一点点儿力,如何敢当哩?”周撰笑道:“你我相好的朋友,有什么要紧,尽可不必强分彼此。”何达武口里答应,心里暗想:他既这么大方待我,我扣他的文凭举动实太小气了。他于今又多送我七十块钱。那文凭还不拿来退给他,定要他开口问我要,不更小气得不成活了吗?想罢,起身说道:“我回精庐去,老二若要搬到这里来,我就送她同来。”周撰点头道:“你能送她同来更好,我在家等你们罢。”

    何达武别了出来,乘电车回到精庐。李镜泓出去了,只陈蒿姊妹两个,坐在房中闲淡。一见何达武进房,陈蒿便笑着问道:“你去卜先那里没有哩?”何达武点头道:“他特意教我来家接你呢。”陈蒿道:“他怎么说?”何达武道:“他没说旁的,就只怕你一个人,一来不认识路,二来没有照顾。”陈蒿望着陈毓道:“这事我已决心是这么办,无论有天大的障碍我都得冲破。姐夫的头脑陈腐,不是二十世纪新舞台的人物。

    姐姐拿他的话做标准,已经误尽姐姐自己平生。我若不能自决,将来的结局恐怕尚不能比姐姐。”陈毓长叹一声道:“你这话我并不能批驳,我也不曾拿你姐夫的话做过标准。不过我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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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结婚自要从缓,此刻就搬去同住的话,宣传出去了,也似乎不体面。”陈蒿笑道:“姐姐所以主张结婚从缓的意思,无非到底有些信卜先不过,想从容打听了个实在,再作计较。我这于结婚以前搬到一块儿同住,也就是这个意思。托人打听,与自己去各方面调查,都难得实在,何能有住在一块儿,朝夕厮守的观察得明晰?若给我看出什么破绽来了,登时就搬出来,主权完全cāo之于我,行止皆可自由。岂不比把终身大事,cāo之二三不关痛痒人口中的,有把握的多着吗?当今之世,我们女子想免受遇人不淑的痛苦,非自己拿出眼光来,照我这们去观察男子,没有再安全的方法。”

    陈毓见妹子和吃了周撰的迷yào一般,知道劝也无效,便不再说了。陈蒿起身向何达武道:“你来帮我托一口衣箱下来,我要拣几件衣服,做一口小皮箱装了带去。”何达武同到陈蒿房里。陈蒿指点着,搬这样,挪那样。一会儿装好一皮箱,装不下的,用包单包了。陈蒿教何达武提到玄关里,去雇一辆人力车。何达武道:“我们自己坐电车去么?”陈蒿点头应是,何达武雇好了车,开了富士见楼的番地给车夫。开箱拿了文凭,陈蒿此时在家中多坐一刻,便如失了魂魄一般,不等车夫动身,就催着何达武同走。

    在电车上,陈蒿问何达武手中拿什么,何达武说是文凭。

    陈蒿笑道:“你从哪里得来的文凭呢?”何达武道:“哪是我的?卜先寄在我这里的,今日拿去送还他。”陈蒿听说是周撰的,接过来取出看了一看,仍装好问道:“他的文凭,如何寄在你这里?”何达武见问,不好意思直说,信口支吾了两句道:“我们要换车了。”说着接了文凭起身。陈蒿跟着换了车,仍是不舍追问道:“到底为什么事,将文凭寄在你手里?你刚才含含糊糊说的话,我没有听清楚。”何达武着急道:“你定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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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了,有什么用处,这电车上也不好说话,等到了卜先旅馆里,你当面去问他罢!”陈蒿才不做声了。

    须臾到了,二人下车,步行到富士见楼。周撰迎着,自是欣喜非常。满脸堆笑的问行李搬来了没有?陈蒿含笑点头。何达武将文凭jiāo还周撰道:“你看看,弄坏了没有?”周撰抽出来望了望,仍收入箱内。陈蒿问道:“你怎么把文凭寄在铁脚手里?”周撰望了望何达武,见何达武使眼色,便笑道:“并不是寄在铁脚手里,那日丢在铁脚房里,忘记带回。”陈蒿越见他们挤眉弄眼,越觉可疑,寻根觅蒂的问道:“你那日为什么带着文凭,到铁脚房里去呢?难道到铁脚房里,报告投考吗?”周撰扑哧一声笑了道:“就说是报告投考,亦无不可。

    你午饭吃过没有?我今日起的太晏,此时还不曾吃午饭。”陈蒿道:“我早吃过了。”何达武嚷道:“我跑来跑去的,水米不沾牙,快叫下女来,弄饭给我吃罢?”周撰伸手按电铃,下女来了。周撰道:“你去通知帐房,等歇有一辆人力车,运到我夫人的行李,就搬到这里来。看多少车钱,替我开发。此后开饭都是两份。”

    下女听说夫人,就抬头望着陈蒿,很透着怀疑的样子。大约心中在那里揣想:前日分明第一次来这里作客,昨日夜间在这里鬼混了一会,叫人力车送去了。今日再来,居然就是夫人了。陈蒿见下女望着自己出神,也觉脸上难为情,搭讪着用日本话问下女道:“午饭还不曾开过吗?”下女见问,才敛了敛神答道:“众客都早已用过了,就只周先生说要等客,开来了,又教端回去。”周撰挥手道:“不要唠叨了,快去开饭来罢!”下女才缓缓的移动那注视陈蒿的眼光,转身去了。周撰道:“这下女最讨人厌。”陈蒿道:“旁的倒也罢了,就是欢喜钉眉钉眼的看人,前日被她看的我脸上难过得很,昨夜她又是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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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转睛的,看了又看,刚才更是不成话了,世界上竟有这种死眉钝眼的人。”何达武笑道:“有下女来钉眉钉眼的望着,总是好的。像我就对她叩头,求她望一望,她也连正眼都不睬我哩。”

    不知周、陈听了这chā科打诨的话,是如何态度,下章再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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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一章

    遣闲情究问催眠术述往事痛恨薄幸人

    却说周撰、陈蒿、何达武三人正在说笑时,下女开上饭来,陈蒿不给脸她看,背转身坐了。周、何二人对坐吃饭。陈蒿忽然折转身,呼着卜先问道:“你的催眠术,可以教给我么?”

    周撰听了,摸不着头脑。何达武想使眼色,又怕陈蒿看见,忙伸脚从食台下推周撰。周撰知道是何达武替自己吹法螺的话,便点头笑道:“你要用得着时,有什么不可。”陈蒿见周撰迟延了半晌,又见食台动了一动,即指着何达武生嗔道:“铁脚你专在我跟前捣鬼,无中生有的,捏造些话来骗我。卜先,你为什么也跟着他说谎?”何达武辩道:“我捏造了什么话骗你?你说出来。”陈蒿道:“你说卜先的催眠术,比日本天胜娘的还要奇妙。我在这里问他,你又用脚在食台底下推他做什么?”何达武笑道:“我不是说了,卜先的催眠术轻易不肯给人知道,轻易不肯演给人看的吗?你刚才问他,我若不推他一下,他必不肯承认有这么回事,你不信再问他。此间没有外人,看他真是比天胜娘的奇妙不奇妙。”陈蒿道:“嗄,你到这时候还要支吾,真是该死的东西。”何达武道:“你不问他,专怪我做什么?”陈蒿向周撰道:“你说句实话,这东西瞎造谣言,我决不饶他。”周撰笑道:“这房里没有外人,你打算不饶他,不如决不饶我。”陈蒿道:“你这话怎么讲?”周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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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铁脚又不知道催眠术,你找他说什么呢?”陈蒿道:“照你这样说,你是真知道催眠术了?”周撰道:“岂特知道,敢说留学生中没人赶得上我的。”陈蒿道:“你既知道,此刻就试演给我看。”周撰摇头道:“哪里这般容易,我们天长地久的日子,怕没有演给你看的时候吗?”陈蒿道:“你什么时候能演给我看呢?”周撰道:“等夜深人静再说。”何达武笑道:“何如呢,是我造的谣言么?”

    陈蒿摇头道:“你的话我只是不信,就是刚才文凭的话,你们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我心里真不高兴。”周撰道:“你定要问文凭的话么,说给你听全没要紧。”陈蒿抢着指了何达武道:“你又捣什么鬼,一双鬼眼睛是这么一鼓一鼓的干什么?”何达武抬起头道:“我何时鼓了眼睛?”陈蒿也不理他,掉转脸向周撰道:“你若不把实话说给我听,我就恼你了。”周撰见陈蒿逼着要他说文凭的事,只得将事情原尾,说了个大概道:“这也是我爱幕你的心太切,依着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的那句话,着手做的。铁脚,你也不要难为情,有义务自有权利,谁也不能教你白出力。就是将来借重你,作个绍介人,也是一般的要重谢你。”何达武红了脸道:“我并没希望你们谢我的心,就是刚才定做那套礼服,我也没有想到你认真替我代做。”陈蒿道:“代做什么礼服?”何达武知道始终瞒不了的,索xìng都说给陈蒿听了。陈蒿望着周撰不做声,心里大不愿意周撰拿着钱是这般乱花,只当着何达武不好说得。周撰只低头吃饭,却不理会。何达武吃了饭,闲谈了一会,下女搬了行李上来,何达武知道有他在房里,妨碍周、陈两人的亲密行动,遂告辞去了。

    陈蒿见何达武已走,即问周撰道:“你一个当学生的人,能有多少钱,无缘无故给铁脚这么些钱做什么呢?”周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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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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