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留东外史续集 > 第 68 章
    食征逐的不同。

    西洋人每有因想和一个心爱的女子结婚,事事图满女子的y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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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常有婚尚不曾结得,家业已完全用尽的。于今的文明新式结婚,是这个规矩,不能怪姓周的浮dàng。”

    李镜泓长叹一声道:“老二的事,我也管不了。是浮dàng也好,不是浮dàng也好,不必研究。我只和你要求一件事,从今日以后,无论老二和姓周的怎么举动,你一概不要从场,将来他们的结果好,我们不居功,万一结果不好,我们也不受怨。即岳父、岳母知道了,也怪不上你我。你能答应这句话么?”陈毓道:“只要推得脱的,我决不从场。”李镜泓道:“老二刚才进房的时候,仿佛提了一个大包,打我面前走过,提的什么东西?”陈毓见话已说明了,便不遮掩,说是姓周的买了送他的。李镜泓道:“老二平日常自己夸说眼眶子大,金钱势力都不看在眼里,原来见了百十块钱的物件,也就把心眼儿迷糊了。”陈毓道:“睡罢,不要劳叨些这闲话了。”说着也解衣就寝。

    却说陈蒿提了那包物件,归了自己房里,打开一件一件拿着看,听得李镜泓和陈毓说话有合口的声调,忙丢了手中物品,蹑脚蹑手到门跟前窃听。起初听得李镜泓诋毁周撰的话,心里不免受气。后来听得无论老二和姓周的怎么举动,一切不要从场的话,又高兴起来。心想:巴不得你们不从场,我少了许多拘束,男女之爱,那能容有第三人从场的。回身仍将那些物件包了,收拾安歇。在床上想起周撰的温存,转辗反侧的,哪里睡得着呢?陈蒿此时的心里完全在yínyù上着想,并没闲心研究周撰这人是否可托终身,既纯在这方面着想,便觉得周撰无一点不如人意,处处都像是个知情识趣的人,与那些不自量冒昧求婚的相去天远。一个人闭着眼睛从周撰头顶上想起,五官四脚,眼见得着的,即拿着脑筋中的印象做标准,想慕了一个尽情。五官四肢之外,被衣服遮盖了,眼见不着的,就凭着一颗玲珑剔透的芳心揣摩悬拟,也想了个无微不入。想来想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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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芳心乱跳,身上脸上都一阵热似一阵。恨不得周撰有小说上绿林豪客的本领,能于夜间窜房越脊,如履平地,从窗眼里飘然飞了进来,人不知鬼不觉的各遂了心愿。唉!一个已经领略过偷情滋味的妙龄女子,复经称心如意的男子这么一撩拨,念头一动,便是意马心猿,哪里有个收煞。咬着被角,整受了一夜折磨。天光一亮,即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觉得眼泡内含了许多砂砾似的,知是不曾睡好的缘故。披了衣,拿镜子一照,眼睚儿起了一个淡红的圈圈,围着两只黑白分明水银也似的眼睛,倒分外显得妩媚。自己对着镜子叹了一声道:“兀的这庞儿,也要人消受。”放下镜子,收了铺盖。因天气太早,即在房中打散了头发,着意安排的梳了个东洋学生头,刷得光溜溜的一丝不乱。这头梳了两点来钟,李镜泓夫fù已起来了,陈蒿才开门到厨房,烧洗脸水。

    何达武最是贪睡,这时候尚是鼾声震地,陈蒿推醒了他道:“起来,睡到这时候,还没睡足么?”何达武睁眼见是陈蒿,一蹶劣坐起说道:“你催我起来,有什么事?”陈蒿见他平日最懒的,喊他起来用早点,总是要催三五次,他才慢腾腾的,唧唧呱呱的,眼睛开一只闭一只,偏偏倒倒的去洗脸。今日忽然一推就坐了起来,并且清清楚楚的问话,觉得很奇怪。掩着嘴笑道:“催你起采,并没什么事,要用早点了。”何达武忙穿了衣服,跑到厨房里,倾了洗脸水,到洗脸的地方。陈蒿也跟在后面,端了盆水来洗脸。何达武道:“昨夜大力士的把戏实在好看,据那翻译说,昨夜是初次登台,还有一种新制的器具不曾制好,须今夜才能演,说比已经演过的把戏还要好看多了。我可惜手边的钱不宽,不能再去看一回。”陈蒿道:“我钱倒有,也想再去看。只是钱不多,不能请你。”何达武起先听说有钱也想去看的话,心里一喜,睁着眼,张开口望着陈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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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后两句,顿时又把兴头扫了。忽然一想,她既愿意去,我何不去卜先那里送个信,怕卜先不拿出钱请我吗?这是再好没有的机会,不可错过。他们多见一次面,有一次的成绩,他们早一日成功,我便早一日六十块钱到手。这么一想,兴头又鼓动起来。笑嘻嘻的问道:“二姑娘真想去看么?只怕是哄着我玩的。”陈蒿笑道:“我哄你做什么?是真想去,不过没有伴,一个人就懒得去。”何达武道:“表嫂子不去吗?”陈蒿摇头道:“她不去。”何达武道:“我跟你做伴去看不行吗?”陈蒿道:“有什么不行?就是我的钱不多,你又没钱,怎么能去。”何达武连忙说:“我去,我有钱。不特我自己看有钱,连你看的钱我都有。”陈蒿道:“你刚才说可惜手边不宽,如何一刻工夫,就有这多钱了?你这是信口胡说的。”何达武急急的辩道:“一点不胡说,只要你不变卦,我若没钱买特等票给你,任凭你如何处置我,如何骂我。就当着人喊我做兔子,喊我做马鹿,我都答应你。”陈蒿忍不住笑道:“马鹿倒有些儿像,兔子就差远了。还是喊你马鹿罢!”何达武点头道:“话就是这么说了上算,昨日是六点多钟到本乡座的,今日也是那时候,我同你乘电车去。你若变卦怎么说?我能当着人喊你什么东西呢?”陈蒿听了何达武的话,看了他的情形,早知道他已入了自己的圈套。便笑答道:“我若变卦时,你也喊我马鹿就是了。”

    当下二人洗了脸,何达武一路嚷入厨房,问面包蒸热了没有。陈毓在厨房里答道:“你起床就饿了吗?”何达武笑道:“倒不是饿了,我要先吃了,有事情去。”陈毓指着瓦斯炉上的镔铁甑道:“在那里面蒸着,你要先吃,揭开盖拿两片去吃罢。牛rǔ在开水壶内烫着,我也不知道你何铁脚终日忙的是些什么事?”何达武揭开了甑盖,也不顾蒸的烫手,拈了两片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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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笑道:“我要去找一个朋友,因没有约会,恐怕去迟了,不在家。牛rǔ我都懒得喝,就吃了这两块东西走罢。”旋吹旋吃,一会儿吃完了,扯了方抹布,揩了揩嘴巴,套上一顶帽子,三步改作两步,跑到停车场。恰好有一辆电车正待开行,连忙跳上车。卖票的过来卖票,何达武伸手一摸,不见皮夹,连摸了两个口袋都没有,心里着起慌来。低头一想,昨夜临睡时,纳在枕头底下,今早被陈蒿催起,却忘记带在身上。急于想去周撰那里报信,仓卒出门,电车又开的太快,因此到买票时,才知道忘记带钱。只得红着脸,向卖票的说,卖票的教他坐一个停车场下车。何达武自己恨自己,怎么这般没有记xìng,想早反弄得迟了。须臾那车到了小川町,不能不下来。沿着电车道,跑了十多分钟,望着几辆电车飞驰过去,不能去坐。跑得气喘气急的,到精庐拿了皮夹,撒开腿又跑。李镜泓等见了他这么跑出跑进的,知道他是个不安静的人,也不理会。

    何达武复身到了停车场,此时却没电车了,只得立着等候。

    抬头一看,仰面来了个穿和服的男子,正是郑绍畋。远远的就向何达武点头,问去哪里。何达武心想:幸在这里遇着,他必又是去精庐想寻老二鬼混,我若不阻止他,他们对了面,前晚的话定要露出马脚。随即笑答道:“我正要去骏河台找你,你却来了,免得我白跑。”郑绍畋已走近身道:“你找我为什么?”何达武道:“若不是要紧的事,我也不找你了。我们到桥上去说说话罢。”郑绍畋道:“桥上如何好说话,你家就在这里,怎么不到你家里去,坐着慢慢的说。”何达武冷笑了声道:“你还想到我家里去,慢慢的坐着说话吗?你做梦呢。”郑绍畋不由得心里一跳问道:“这话怎么讲?”何达武道:“你倒是个好人,也不怕丢了我的面子。你知道你到精庐走动,是不是因我的关系?你若不借着和我是朋友,能见着二姑娘吗?二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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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若不是见你和我有jiāo情,凭你自己说,她素来瞧留学生不起的,肯跟你打jiāo道么?”郑绍畋听了这些摸不着头脑的话,怔怔的望着何达武道:“你无缘无故说这些话做什么呢?我实在不明白你的用意。”何达武把臂膊一伸,睁着两眼,望着郑绍畋道:“无缘无故,我没讨得劳神了,巴巴的找你说这些话。

    老实说给你听罢,你简直害得我无地容身子。特地要找你,看你怎生处置我。”

    郑绍畋听了这话,又见何达武忿忿不平的情形,心里着实吃惊,只是表面上不肯露出惊慌的样子来。摇摇头说道:“你这话我仍是不得明白,我问心实不曾害你。”何达武道:“你还说不曾害我!我问你写给二姑娘的那封英文信,是谁写的?”郑绍畋道:“是我请别人写的,那信怎么样?”何达武点头道:“我知道你是请别人写的,但信上是谁的名字?”郑绍畋道:“信上自然是我的名字,这何待问呢?”何达武道:“却也来,你既知道信上是自己的名字,怎么还说不曾害我?”郑绍畋道:“信上并没一个字,写到你姓何的身上去,如何害了你?”何达武道:“你那信上写了些什么话,你知道么?”郑绍畋踌躇了一会道:“我那朋友,照着我说的意思写的,我怎么不知道呢?”何达武鼻孔里哼了一声道:“原来是你的意思,教朋友这么写的。那好,你就跟我去见二姑娘,对面说个明白,免得我毫无所得的人,夹在中间受误伤。”说着拉了郑绍畋的衣袖要走。

    郑绍畋不知道到底为着什么,如何肯走呢?立住脚不动道:“你且把事情说给我听了,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再大家商量着办。我和你不是一天两天的朋友,相jiāo这么久了,什么话不好说。”何达武随即放了手道:“你教你那朋友写那封信的时候,怎生向他说的意思?”郑绍畋道:“求婚的信,那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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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的意思?无非恭维二姑娘,人品如何好,学问如何好,我如何的佩服,如何的仰慕。接着就说我自己,年龄虽有了二十五六,却因选择太苛,平常女子看不上眼,富贵的小姐又恐怕娇养惯了,不谙fù道,下等人家的,又恐怕容貌粗恶,没有学识。

    选来选去,直到现在,尚不曾定得妻室。难得女士生长名门,人品学识又都有这般齐全高尚,承屡次赏脸,接席清谈。幽娴贞静的态度,尤为我平生耳闻目见的名媛闺秀所望尘莫及,因仰幕的心思太甚,便不暇计及唐突,敢掬诚向女士求婚。深望女士怜我一片至诚之心,慨然许诺,则我有生之年,皆为图报大德之日。人命至重,谅蒙矜恤。那信就是这个意思。你说那一个字是害你的?”

    何达武道:“那信写好了之后,经过了多少时分才送到邮筒里的?”郑绍畋道:“送迟送早有什么关系?你这才问的希奇。”何达武道:“你不要管我稀奇不稀奇,我既问你,自然有关系。”郑绍畋道:“写好了,不到十分钟,我亲自送到邮筒里。你快说有什么关系。”何达武道:“那信有第三个人看见过没有?”郑绍畋连连摆手道:“就只我那代写的朋友知道,连第二个人看见都没有。”何达武点头道:“怪道是一封那么无聊的信,原来写好了就发。唉!你自己既不懂得英文,为什么偏要写什么英文信,纵说想讨巧,好借一封书信显显你的学问,你也该写好了之后,再找两个懂英文的看看,那信写得怎样。怎么写了就发,弄出这样笑话来。你自己丢人我不管,倒害得我不特对不起他夫fù姊妹三个。我jiāo了你这种朋友,将来回国,连二姑娘的父母都要骂我不是个好东西,结jiāo匪类,并且此刻就没脸再住这里了。”说着,唉声叹气不止。

    不知郑绍畋见了如何说法,下章再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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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八章

    郑绍畋当面挨辱骂何达武注意索酬劳

    却说郑绍畋见了何达武那种着急的模样,不由得更加着急起来。当下走近一步,对何达武说道:“你不要是这般吞吞吐吐的,说得我听了更是不明白。我只要问你,我那封英文信,怎的得罪了二姑娘?”何达武道:“你这才问得奇,你不懂英文,我更不懂英文,我知道你那封英文信怎的得罪了二姑娘?”郑绍畋道:“是我的话说忙了。我是问你,二姑娘看了那封英文信,是怎么样一个情形?当时说了些什么话?”何达武道:“这个我很记得明白。那一天下午时光、我同着我表兄、表嫂和二姑娘,在外面回来,接着你那封英文信。二姑娘看了看信封,还是笑嘻嘻的,后来拆开信封拿起信纸一看,脸上的颜色就慢慢的变了,渐渐的怒容满面,骂了两声马鹿,又骂了两声混帐东西,又骂了两声畜牲,又骂了两声朽崽,又骂了两声……”郑绍畋忙截住他的话头,说道:“铁脚,你不要瞎造谣言,哪有个没出闺门的女孩子,是这般信口骂人的,你这话我不能信。”何达武睁起两眼嚷道:“信不信由你,你要我说二姑娘看见你写的英文信的情形,我不能欺朋友,不能不直说。

    你不爱听,我就不说。”郑绍畋本待不听,却又放心不下。只得说道:“好,好,好!你说,你说,我信你的。”何达武道:“二姑娘边看边骂的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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