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留东外史续集 > 第 64 章
    是因下女的礼节招待,比神田方面好些。”何达武笑道:“照你这样说法,留学生和下女生关系,简直是不顾身分,不顾人格了么?几多伟人学士,和下女生了关系,还公然正式结婚,大开贺宴,怎不见有人骂他们是没身分没人格的人呢?”周撰笑道:“是我说错了,不应信口乱道。

    能偷下女的,总要算是大好老。”说得陈毓姊妹都笑了。陈蒿笑道:“怪道有几多伟人学士是这样。毕竟铁脚不是伟人,和下女结婚的目的,三番两次都不能达到。”何达武道:“我将来回国的时候,无论怎么,要娶一个日本女人,带回中国去。”周撰一边笑着说我很赞成,一边起身到外面去了。陈毓向陈蒿道:“他这出去,必是叫菜留我们午餐,我想就是看大力士,也得下午六七点钟,我们不如且回家去,到六七点钟的时候,教你姐夫同去本乡座就是了。今晚我们应请周先生看,才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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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理。”陈蒿道:“很好,我们就走罢,免得主人把菜叫好了,不能退信。”何达武坐着不动道:“卜先不见得是去叫菜,且等他来了再说。此时已是十一点多钟了。”陈毓道:“不要坐了,你表兄一个人在家里,我们出来的时候,又赌气不曾和他说明,他必弄好了饭,等我们回去吃。我此刻心里有些后悔,觉他一个人在家难过。”

    何达武原想得周撰六十块钱,极力替周撰拉拢。见陈毓这么说,不便硬坐着不走,只得跟着她姊妹起身,却故意慢慢的,说陈蒿的衣也皱了,裙子也卷上边了,要仔细理一理。陈蒿低头一看,果然裙子坐了几个折印。陈毓弯腰替她理了一会才理伸。只这耽搁的当儿,周撰已转身回房,见三人都立在房里,要走的样子。周撰笑道:“怎么不坐下来?”何达武道:“他们要走哪。”陈毓向周撰行礼道:“扰了周先生,已坐得时间不少了。家里没用下女,他姐夫在家,无人弄饭。等午后六七点钟的时候,再教他姐夫来请周先生,同去本乡座看大力士。”周撰笑道:“且请暂坐下来,李先生一个人在家没人弄饭,我已想到了,立刻就有办法。”何达武chā口问道:“有什么办法?何不说出来,使她两个好放心呢。”周撰道:“我知道两位虽在东京住了年多,市内十五区地方,必有许多区域不曾到过。我刚才打了个电话到汽车行里,包一辆极大的汽车,把十五区的繁盏街道,都yóu xing一两遍,岂不甚好?我们坐上汽车,先到江户川,接了李先生。再到筑地精养轩,用了午饭,然后各处yóu xing,游到五六点钟的时候,看游到了什么地方,就在那里拣一家精洁的馆子,不论日本料理,西洋料理,中国料理,只要高雅一点的,进去胡乱用些晚膳,即去本乡座看大力士。”

    何达武喜得眉花眼笑,摇头晃脑的说道:“这办法妙绝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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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对准陈毓姊妹,就地一揖道:“铁脚今日伴两位的福,第一次坐汽车,望两位不要推辞才好。”陈毓呸了一口道:“哪有这个道理,无原无故的教周先生这么破费,我姊妹决不敢领情。并且他姐夫是个迂腐人,决不肯教周先生这么一次不了一次的破费。”周撰哈哈笑道:“李太太这话,太把我周卜先看得不当个朋友了。东京十五区的道路,不是要花钱买着走的,一辆汽车,破费了什么?料理馆里吃饭,我又不办整桌的酒席,随几位的意思吃两样充饥,也算得是破费吗?若实在两位心里不安的说法,看大力士的入场券,让两位做东便了。”陈毓见是这么说,回头望着陈蒿。陈蒿道:“既周先生执意如此,汽车又已叫了,恭敬不如从命,我们就依周先生的,做了末尾那极小的东罢了。”何达武把脚一顿,拍着手笑道:“好吗,你们轮流做东,我一个人夹在中间做西。”陈毓笑道:“我看你简直不是个东西。”正说笑着,下女来报,说汽车已来了。周撰回说在外面等着,将房角上的屏风拿出来支开,先向陈毓二人告了罪,躲在屏风后,更换了衣服。引着三人来到外面,看是一辆头号新式汽车,可坐六人。周撰心里欢喜,让陈毓姊妹并坐在中间一层,何达武坐在前面,自己坐在陈蒿背后,告了车夫方向,呜呀呜呀叫了两声,一刹时风驰电掣,早走过了几条街道。周撰因凑近身和陈毓谈话,将手膀伏在陈蒿背后的皮靠上,恰抵着陈蒿的背。借着车行起伏的浪,一摩一擦。陈蒿靠得紧紧的,却不避让。周撰摩擦得十分快意,只恨车行太速,不能延长时间,好在陈蒿背上多侮弄一会。转瞬之间,已到了江户川河畔,何达武指点了停车地点,周撰先跳下车,偷瞟了陈蒿一眼,陈蒿回打了一个眼波,微笑了一笑,即转过脸去,直喜得周撰心头乱痒。

    不知周撰打算如何,下章再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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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五章

    坐汽车两娇娃现世吃料理小篾片镶边

    却说汽车在精庐门口停下来,只见陈毓向陈蒿耳边说了几句,陈蒿点头,同下车来。周撰举步向前走,陈蒿在后面喊道:“周先生且停一步。”周撰忙立住,回头问:“小姐有什么事?”陈蒿走近前笑道:“先生不要见笑,我姐夫异常迂腐,他若定不肯去,也就罢了,不用十分勉强他,我先说明一声。他生xìng是这么的,不是不中抬举,负先生的盛意。”周撰不住点头道:“我理会得。”周撰心里,巴不得李镜泓不在跟前,免得碍眼。明知道李镜泓是个没能力破坏的人,尤可不措意他,因对于陈毓的面子上,才绕道来这里敷衍敷衍。听了陈蒿的话,更是奉行故事了。

    何达武抢先跑到精庐,推门进去一看,各处的板门都关了,房中漆黑的不见李镜泓说话。即转身向陈毓笑道:“我们不在家,老李也出去了。房里关得黑洞洞的,我们用不着进去罢!”陈毓道:“他出去为何不锁大门呢?”何达武道:“他知道我们就要回的,若将大门锁了,怎么进去呢?”陈毓摇头道:“他不会这么荒唐。我们又不是没有安放钥匙的地方,历来锁了门,谁先回来谁拿钥匙先开,怎么今日忽然怕锁了门我们不得进去?既到了这里,为什么不上去看看呢?”四人都脱了皮靴进房。陈毓顺手将电灯机扭燃,一看李镜泓已打开铺盖,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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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房里。陈毓笑道:“你这人真可笑,清天白日是这么睡了,像个什么!还不快起来,周先生特来请你去玩。”李镜泓伸出头来,见周撰立在房里,心里虽一百二十个不高兴,但是不能露在面上,又怕陈毓不答应,说他得罪了朋友,不敢不起来应酬。随即掀开被卧起来,一面披衣,一面和周撰招呼。周撰笑道:“惊了李先生的美睡,很对不起。承李太太和小姐枉顾,我准备了些不中吃的蔬菜,特来请李先生同去,随意吃点。车子在外面等着,请赏脸就同去罢,只是临时口头邀请,不恭的很。”李镜泓散披着衣服,也不束带,望着陈毓说道:“这怎么好呢?我实在有些头痛,所以拿出铺盖来睡了。周先生的好意,你就替我去代表,领他的情罢,我不宜再去外面受风。”

    陈毓道:“你若可去,就同去也好,一个人在家里,也闷得慌。”李镜泓道:“我若能出外受风,还待你说,你代表我去罢,我也不留周先生坐了。精神来不及,要睡的很。”陈蒿向周撰努嘴,教他出去的意思,自己先退了出来。周撰便道:“李先生既不适意,请睡下罢,散披着衣,恐怕凉了。并没什么可吃的,倒弄得李先生受了风,添了病症,反为不美。”

    李镜泓向周撰告了罪,仍脱了衣,扯开被卧睡了。陈毓心里终觉有些过不去,见周撰三人都不在房里,伏身凑近李镜泓问道:“你真是有些头痛吗?”李镜泓摇摇头道:“我知道你们一去,姓周的必有这些花样闹的,你看何如呢?他的目的我知道,我也不能阻拦老二。不过你得明白一点,你可记得在家里动身的时候,岳母怎生拉着老二的衣,说了些什么话,又如何嘱托你的?你比她年纪大,当说的不能不说。”陈毓道:“她又没有什么,教我怎生说。”李镜泓回过头去,叹了一声道:“此时我也知道是没有什么,等到有了什么的时候,只怕说已迟了呢。”陈毓听了不耐烦,正待抢白两句,陈蒿已在外面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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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姐姐怎么还不来呢,鱼鳔胶住了么?”说得周撰、何达武都大笑起来。陈毓起身应道:“就来了。”回头问李镜泓道:“你自己弄饭吃么?”李镜泓道:“你走了,我就去隔壁小西洋料理店,随便吃几角钱。你听见老二刚才喊你的话么,这也像闺女兼女留学生的声口吗?”陈毓朝着李镜泓脸上一口啐了道:“你管她像不像!你才管得宽哩,管到小姨子身上去了。”说着匆匆走到外面,向周撰陪笑道:“对不起,劳先生久等。”周撰少不得也客气两句。

    四人仍照来时的座位,上了汽车,来到精养轩午膳。周撰有意挥霍给心慕浮华的陈蒿看,酒菜无非拣贵重的点买,四人吃了个酒醉饭饱。周撰向汽车夫说了yóu xing十五区的意思,车不必开行太速。周撰在车中,每经过一条街道,必指点说明给陈毓姊妹听。遇了繁盛地方,就叫停车,引着到那些大店家观览。

    陈蒿看了心爱的物件,或是问价,或是说这东西好耍子。只要价钱在几十元以内,周撰必悄悄的买了,jiāo给车夫拿着。共买了百多块钱的货物,妆饰品占了大半。观览完了上车,周撰才拿出来,双手递给陈蒿笑道:“小姐说好耍子的,都替小姐买来了。”陈蒿吓了一跳,打开来看,大包小裹,一二十件。陈毓笑道:“周先生这不是胡闹吗?花许多钱,买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处?老二你也太小孩子气了,看了这样也说好,看了那样也说好,害得周先生花了这么些钱。”陈蒿笑道:“我又没教他买,他买好了,我们还不曾知道呢。怪得我吗?东西本来好,我说好又没说错。”何达武掉转身躯来说道:“我就没人买一文钱东西送给我,我看了说好的时候也不少,连那些忘八蛋的店伙,见我衣服穿得平常,我问他们的价,十有九都不睬我。二姑娘我教给你一个法子。”陈蒿道:“什么法子?”何达武笑道:“你二次和卜先同走的时候,专拣贵重的东西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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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走得三五次,不发了财吗?”陈蒿猛不防在何达武脸上啐了一口唾沫道:“狗屁。”周撰也在后面叱道:“铁脚,还不替我安静些坐着。”何达武用衣袖揩了脸上唾沫,肩膊一耸,舌头一伸道:“东家发了气,我再不安静些,不仅没有大力士看,汽车都可不许我坐。”三人看了那鬼头鬼脑的样子,都笑起来。

    陈蒿将物件裹好,回头向周撰说了声多谢。周撰见陈蒿眉目间表示无限的风情,心里一痛快,周身骨节都觉得软洋洋的。汽车虽开行不甚迅速,但十五区可yóu xing的地方不多,到四点多钟,都游了一遍。就只几处公园,陈毓姊妹都游过一两次,懒得下车。

    周撰见汽车正经过神乐坂,即教车夫将车停在坂下等候,拿了两块钱钞票,赏给车夫去吃饭,带了陈毓姊妹同何达武下车。陈蒿问道:“这是什么所在?我们到哪里去?”周撰道:“这叫神乐坂下,上面是一条很热闹的街道,只是路仄,不大好坐汽车。小姐会坐脚踏车么?”陈蒿笑道:“女人家坐什么脚踏车呢?”周撰哈哈笑道:“女子为什么不坐脚踏车?还有专给女子乘坐的脚踏车呢,上下比男子乘坐的容易些。日本女学生,多有乘着上课的。”陈蒿喜道:“我却不曾见过,容易学习么?”周撰道:“像小姐这种活泼身体,只须两三小时,我包管乘着在街上行走。”陈蒿道:“到什么地方学习哩?”

    周撰道:“无论什么都可以,到处有租借脚踏车的店子,每家店子后面,都有练习的地方,每小时不过两角钱。”陈蒿望着周撰笑道:“你会坐么?”周撰也笑道:“我若不会坐,也不问你了。”陈毓道:“那东西犯不着坐它,我总觉得危险,稍不留神的时候,不是碰了人家,就给人家碰了。”陈蒿摇头道:“那怕什么?街上来来往往的多少,何尝碰倒过。不留神,就是步行,也有给人碰倒的,那如何说得。既是两三小时可以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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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我一定要学,将来回中国去,带一辆在身边,又灵巧,又便利,多好呢。”周撰道:“只求能在街上行走,容易极了,我可担任教授。”陈蒿笑道:“不只求能在街上行走,还能上房子吗?”周撰道:“你不曾见过专研究乘脚踏车的,所以这么说。将来有机会,我带你去看一回,就知道了。此时说出来,徒然骇人听闻。”

    何达武抢到前面,向周撰说道:“你们说笑着走,把路程只怕忘记了,毕竟打算去哪里哩?”周撰道:“你坐了几点钟的车,才走这几步路,你两只有名的铁脚,就走痛了吗?”何达武道:“脚倒没走痛,你看这条街都走完了。”周撰向两边望了一望,指着前面一家日本料理店道:“我们就到那家去,吃点儿日本料理,权当晚膳。我因时间还早,恐怕她二位吃不下,因此在街上多走几步。”何达武笑道:“既是这么,多走几步也好。我因见你没说明去哪里,怕你贪着说话,把路程忘了。我今日横竖合算,看的也有,吃的也有,只可惜汽车白停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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