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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辛寒来到了病房里，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躺在病床上，她的身上，层层叠叠的缠着绷带，她似乎睡着了，却又睡得很不安稳，她的脸上，堆满了因疼痛而带来的痛苦，她的床边，倒挂着一瓶还未流尽的点滴，那透明的液体正一滴一滴的注入她的体内，仿佛，输入的是生命之泉。
季辛寒轻轻的合上了房门，他看着房内的弟弟妹妹们，心中涌上了一阵酸楚。
季辛恒排行老二，今年十四岁，眉尖眼底，都有着哥哥的影子，只是，平时马虎了些，做事总喜欢丢三落四，此刻，他正趴在床沿边上，熟睡着。季辛彤今年十三岁，她因营养不良而显得比实际年龄小了些，季辛瑶是个粉妆玉琢的小娃娃，也是四个孩子中，最乖巧的一个，可是，前几天的一场意外，让她全身大面积的烫伤，辛彤觉得，是自己疏于对妹妹的照顾，才导至意外的发生，为此，她难过到了极点，每天，都会在心里把自己责备了一遍又一遍。此时，她正聚精会神的注视着那输液瓶，生怕又因自己的疏忽而发生差错。她那长长的睫毛上，闪烁着未干的泪迹，她的小脸，挂满了不该她这个年龄该有的忧愁。
‘’彤彤‘’季辛寒轻轻地呼唤道。
季辛彤看到了哥哥，飞奔了过来，她扑到了他的怀中，说道：‘’哥哥，我好害怕。‘’
季辛寒紧搂着妹妹，他红着眼，说道：‘’哥哥来了，你去好好的睡一觉，我来看着她。‘’
季辛彤抬起头来，小声的说道：‘’医生说，让你去找他。‘’
季辛寒看了看那倒挂着的点滴瓶，有些不忍离去，季辛彤接着说：‘’你去吧，我会看着她。‘’季辛寒点了点头，他在季辛彤的额头上亲了亲，走出了病房。
值班的医生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坐在办公桌前，脸色严肃而又凝重。他看着季辛寒，语重心长的说道：‘’小季，你的父母呢，你妹妹的情况很不乐观。‘’
季辛寒的心沉了沉，痛楚的说道：‘’医生，你告诉我吧，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那医生看了他几秒钟，说道：‘’你妹妹的烫伤面积已达全身的百分之五十，属于三度烫伤，，已经伤及皮下组织，而且，面临着感染，我们得尽快给她安排手术，只是，这需要很大一笔费用，你得准备一下，另外，你们已经欠费了，我希望你能尽快补上。你看，这有问题吗‘’
季辛寒脑袋嗡嗡地响着，他木讷的说道：‘’给我一点时间，我来想办法。‘’
医生摇了摇头，叹道：‘’你去休息吧，你妹妹有什么突发情况，马上通知我。‘’
走出了值班室，他在走廊的尽头坐了下来，冰凉的铁长椅将它凝聚的寒意迅速的传递到了他的全身，他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那股寒流凉到了极点。他有些后悔了，后悔在那女人面前的莽撞，如果，当时真的委身于她，此刻，也不见得山穷水尽吧。突然，他被自己的这种想法吓住了。季辛寒呀季辛寒，你在想什么你的骄傲呢你的信仰呢他痛苦的摇了摇头，深刻的体会着[一文钱就能难倒一个英雄汉]的悲哀。走廊边上，一盏孤灯突闪突灭的坚持着，他看着那时有时无的灯光，悲切的说道：‘’你也累了吗你也感到疲备跟绝望吗‘’
窗外的寒风翻过窗口在走廊里滚打着，他的身上更凉了，他凄楚的笑着，能感觉到寒冷，至少还有知觉，至少还不是一个活死人。他多么渴望，此刻，能有人给他一点点的温暖。他突然想起了父亲，想起了十多天前他最后一次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当时，还有在家里来讨债的那群吸血鬼。弟妹们挤在了一团，浑身发着抖。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那阴邪的目光透着镜片撒了出来，就像黑夜里的两团鬼火，让人不寒而栗。
男人说道：‘’季老头，你欠咱们的债，我估计。也是还不上了，今天，小爷跟你指条明路，你这儿子，长得倒是一表人才，我知道，有许多姐们就是需要这样的小伙子，你得懂得资源利用呀。‘’
老季马上笑逐颜开了，他仿佛看到了救星，乐道：‘’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爸爸——‘’季辛寒大吼道：‘’你怎么可以这么厚颜无耻，我可是你的儿子。‘’
老季瞪了他一眼，突然看到了季辛恒，他跑了过去，拉起了季辛恒，笑道：‘’要不，辛恒也可以，他也算是一个大小伙子了。‘’
季辛寒把弟弟抢了过来，护在自己的怀中，大怒道：‘’我们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爹，虎毒不食子，犬恶也知道护幼，可你的心，比畜牲还要狠上千倍万倍。‘’
老季有些没则了，他看着那群豺狼虎豹。笑容可鞠的说道：‘’要不，我去行不行，其实，我也不算太老‘’他的话还未说完，那群人就笑了起来，那笑声如同山谷中的狼嚎，让人毛骨悚然。
这就是父亲，本该给他关爱与照顾的父亲，却带着那个伟大的名词，让他遍体鳞伤。
他又想起了母亲，那个可怜而又苦命的女人，她的生命，因季辛瑶的难产而结束，他永远记得她临终前，那担忧而哀愁的眼神，她紧紧地攥着他的手，悲切的说道：‘’辛寒，妈妈不行了，记得照顾好弟弟妹妹‘’
他流着泪保证道：‘’妈妈，你放心，从此以后，季辛寒不再属于自己，他为弟弟妹妹而活，就算粉身碎骨。也无怨无悔。‘’
母亲终于还是依依不舍的闭上了眼晴，他那撕心裂肺的哭喊，伴随着妹妹刚入人世的初啼，穿透了那简陋的小屋，追随着母亲的魂魄，直冲云宵。
他闭了闭眼，是啊，粉身碎骨，这是他在母亲面前的保证。人，连粉身碎骨都不怕了，还有什么好在意的呢他又想起了那个裸身的女人，长长的叹了口气。
季辛彤不知什么时侯来到了他的身边。她可怜兮兮的看着他。眼中的无助，就像海面上失帆的航船，迷茫而绝望。
他把妹妹紧紧地搂在怀中，一个痛苦的决定，在他的心中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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